“足足五千石!”李三的声音发颤,“赵大人说,这些种子混在火药里炸开,能飘到千里之外的稻田里,比人工播种快十倍!”
赶到废弃窑厂时,风季的沙暴正好减弱。窑厂的砖墙上布满了弹孔,显然刚经过一场打斗,地上躺著几具尸体,都是巴图的亲信,手里还攥著未点燃的引信。
“是老可汗的人干的。”阿古拉检查著尸体上的伤口,“这是亲卫专用的箭簇。”
窑厂深处的仓库里,果然堆著五千石鬼稻种子,都用冰蚕丝布包裹著,旁边还放著十几箱火药,箱盖上的標记与酒馆里的火药箱完全一致。针娘让人將种子搬到空地上,浇上煤油准备烧毁,却被苏明轩拦住。
“等等。”他拿起一粒种子,放在鼻尖闻了闻,“这种子的外壳有股怪味,不像普通的鬼稻。”
柳氏带著药农隨后赶到,她用银针挑起一粒种子,针尖立刻变黑。“被处理过了。”她脸色凝重,“里面掺了『化骨水』,遇水就会溶解,渗入土壤后,十年內长不出任何庄稼。”
这比单纯的鬼稻更恶毒。赵大人不仅想让中原长满毒稻,还想彻底毁掉中原的耕地,让百姓无粮可种,只能任其摆布。
“必须把种子运到沙漠深处烧毁。”苏明轩当机立断,“在这烧,灰烬会被风吹进草原,污染牧民的草场。”
转运种子的过程中,巴图带著残部追了上来,他的左臂被炸伤,鲜血染红了半边身子,却仍举著弯刀衝锋。“我哥说了,只要毁了中原的耕地,突厥就能有新的牧场!”他的眼睛里布满血丝,显然被赵大人洗了脑。
阿古拉挡在巴图面前,兄弟俩的马在沙地上对峙。“你忘了去年冬天饿死的羊群了吗?”阿古拉的声音带著痛心,“没有耕地,我们的牛羊也会饿死!”
巴图的动作顿了顿,就在这时,老可汗带著亲卫赶到,他手里举著赵大人与巴图的密信,信上写著“事成之后,封巴图为黑沙王,割中原五州为牧场”。
“你被人当枪使了!”老可汗將密信扔在巴图面前,“赵大人只想利用我们,等中原大乱,他就会联合西域诸国,反过来吞併漠北!”
巴图看著密信上的字跡,又看了看那些裹著冰蚕丝布的鬼稻种子,突然摔下弯刀,跪在沙地上痛哭。
种子最终被运到沙漠深处烧毁,火焰烧了整整一夜,灰烬被风卷向远方,像一场黑色的雪。李三被押回黑沙城受审,巴图被剥夺王子身份,贬为普通牧民,负责看守新开闢的谷田。
赵大人却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音讯。他藏在金矿里的帐本被找到,上面记录著与江南盐商的交易明细,其中一笔“金矿换盐引”的交易,日期正好是圣上在御园种下太平谷的那天。
“他知道圣上在种新谷。”针娘抚摸著帐本上的墨跡,“所以才急著毁掉耕地,他怕太平谷真的能改变什么。”
苏明轩望著沙漠尽头的绿洲,那里的太平谷幼苗在风中摇曳,虽然瘦弱,却充满生机。他知道,赵大人和那些藏在暗处的人,永远不会明白,真正能改变世界的,从来不是火药和毒种,是牧民弯腰播种的动作,是汉人与突厥人一起守护幼苗的决心,是无论风沙多大,都要把新谷种下去的坚持。
风季过后,黑沙城的牧民开始学著种植太平谷,他们用阿古拉改良的风车抽取地下水,用老牧民发明的“沙障”阻挡风沙。针娘的谷田里,太平谷和黑沙谷成功杂交,长出了颗粒饱满的新谷种,牧民们叫它“和欢谷”,说这穀子能让汉人与突厥人永远和睦相处。
而那本记录著罪恶的帐本,被针娘埋在了谷田中央,上面盖著层厚厚的新土。她说:“让金砂和火药的痕跡,都变成滋养新谷的肥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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