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江南,油菜漫过田埂,像泼翻的金漆。苏明轩站在淑妃母族的旧宅前,这里已被改成学堂,孩童们的读书声顺著风飘过来,读的是柳氏编写的《农桑三字经》:“春播谷,夏除草,秋收穫,冬藏好……”

学堂的窗台上,摆著盆清稻草,是针娘留下的。柳氏说这草有灵性,能分辨谷种好坏,其实她知道,这不过是普通的药草,真正能分辨好坏的,是人心。

回到长安时,圣上正在御园里种稻子,用的是江南送来的“太平谷”种子。他的动作笨拙,好几次把种子撒到土外,苏明远想上前帮忙,却被拦住。“朕要自己种,”圣上的手沾著泥土,“才知道每粒米有多金贵。”

太液池边的柳树下,苏明轩遇见了苏明远。两人並肩站著,看內侍们清理池底的淤泥,去年凤主派人埋下的火药引信残段,正隨著淤泥浮上来,被阳光晒成灰白色。

“针娘去了漠北。”苏明远递给他封信,是边关驛站转来的,“她说要去看看突厥的草原,能不能种出太平谷。”

信里夹著片晒乾的狼尾草,穗上的籽粒饱满,像极了中原的穀子。针娘在信末画了个笑脸,旁边写著“草原的风,也能吹熟好庄稼”。

苏明轩把狼尾草夹进帐本,那里还留著针娘烧剩的纸角。他突然明白,这场始於阴谋的战爭,最终的胜利者不是某个人,而是那些在稻田里弯腰插秧的人,是那些在学堂里大声读书的人,是那些相信“新谷能长出希望”的人。

入夏时,江南的第一批太平谷成熟了。柳氏让人碾了新米,煮成白的米饭,送到长安的每个牢房。银面捧著碗,哭得像个孩子;李太医把米饭捏成小团,说要“给淑妃娘娘留一口”;赵守將吃得很慢,一粒米都没剩下。

苏明轩站在城楼上,看著漕船载著新谷驶入通济渠,船头插著面小旗,上面画著株稻穗,穗下写著“天下同仓”。风从河面吹来,带著新米的清香,他知道,这香气里,有淑妃未说出口的牵掛,有针娘烧帐本时的决绝,有无数百姓弯腰劳作的汗水。

而那些藏在暗处的余烬,那些刻在牢墙上的悔恨,那些写在史书里的警示,终將在新谷的生长中,化为滋养土地的养分。因为最坚硬的盔甲,从来不是铁与火,是仓廩里的粮食,是人心底的安寧,是年復一年,播撒下去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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