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殿下,柳姑娘,”她的声音带著喘息,像是刚爬过很长的路,“別信他的,假图在我手里,真图……我已经送到吏部侍郎那里了。”
银面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你背叛了凤主!”
“我从来就不是她的人。”针娘从出口处扔下来一卷布,展开后是张泛黄的图纸,上面画著暗渠的全貌,標註著每个机关的位置,“我爹当年是暗渠的监工,因发现有人偷工减料,被凤主的祖父灭口。我绣图、接近你们,就是为了查清真相,给我爹翻案。”
她的目光落在银面身上,带著刻骨的恨意:“包括你爹,当年也参与了此事。”
银面还想嘴硬,柳氏突然指著他的靴底:“你的靴子沾著『七星锁』的铜屑,说明你动过主窟的机关。针娘说过,七星锁一旦被非指定人员触碰,半个时辰后就会触发自毁装置——现在离半个时辰,还有一炷香。”
这话显然戳中了银面的软肋,他猛地看向洞壁上的刻钟,那里的指针正指向“亥时三刻”,而自毁装置的启动时间,正是亥时四刻。
“快!打开出口!”银面挣扎著要爬起来,却被苏明轩按住。
针娘在上面喊道:“出口只能从外面打开,我这就去搬机关!你们抓紧时间,主窟的支柱会先塌!”
苏明轩看了眼那些火药箱,突然有了主意:“柳氏,跟我来!”他拽著银面,將他拖到火药箱旁,用短刀挑开一个箱子的锁,里面果然是满满一箱炸药,引线垂在外面,像条毒蛇的舌头。
“想活命,就告诉我们凤主在京郊粮仓的具体位置。”苏明轩將火把凑近引线,火星几乎要燎到线头,“否则,咱们就一起在这皇陵底下做个伴。”
银面嚇得浑身发抖,终於鬆了口:“在……在灞桥粮仓!三號仓!那里藏著能炸平半个长安城的药量……”
柳氏立刻將位置记在图纸背面,同时用火把照亮了主窟另一侧的通道:“针娘说过,这里有应急通道,通往后山的废弃窑厂!”
苏明轩將银面捆在石柱上,又用火药箱堵住了主窟的入口——这样既能延缓坍塌,又能困住他。两人顺著应急通道奔跑时,身后传来“轰隆”的巨响,主窟开始坍塌,碎石从头顶落下,柳氏被一块落石砸中肩膀,疼得闷哼一声。
“我没事。”她推开苏明轩的手,捂著肩膀跑得更快,“针娘还在上面等我们,不能让她出事。”
应急通道的尽头果然连著废弃窑厂,月光从窑口照进来,能看到针娘正焦急地等在那里,旁边停著辆马车,车辕上拴著两匹神骏的黑马。“快上车!”她递过来两件粗布衣服,“换了这身,城门守卫不会盘查。”
马车驶离北邙山时,柳氏才发现针娘的左臂不自然地垂著,袖口渗出血跡。“你受伤了?”她撕开针娘的袖子,里面的伤口深可见骨,显然是被机关夹到的。
“小事。”针娘咬著牙,额头上全是冷汗,“解开七星锁时被夹了一下,不碍事。”她从怀里摸出个油布包,递给苏明轩,“这是我爹当年的帐本,记录了凤主家族偷工减料、倒卖官粮的证据,还有……淑妃娘娘当年的死因,上面也有记载。”
苏明轩展开帐本,泛黄的纸页上,字跡已经模糊,但“淑妃·中毒·坤寧宫”几个字格外清晰,旁边还有太医的签名——正是当年给淑妃诊病的李太医,后来据说“病逝”了,原来也是被灭口。
“帐本我已经抄了副本,分別送到了御史台和吏部。”针娘看著窗外飞逝的树影,“凤主想借重阳宫宴夺权,我们还有三天时间,必须在那之前把灞桥粮仓的火药转移走。”
柳氏给她包扎伤口的手顿了顿:“灞桥粮仓有禁军守卫,硬闯肯定不行。”
“我有办法。”针娘从靴筒里摸出枚令牌,上面刻著“內卫巡查”四个字,“这是银面掉的,能混进外围。粮仓的通风管道是我爹设计的,从那里能进入三號仓。”
苏明轩看著令牌,又看了看针娘渗血的伤口,突然明白这场看似杂乱的斗爭里,每个人都藏著自己的坚持:针娘为了父仇,柳氏为了查清父亲旧案,而他自己,为了母亲的清白,为了那些被捲入阴谋的无辜者。
马车驶近洛阳城时,天边泛起鱼肚白。针娘靠在车壁上睡著了,眉头却皱得很紧,像是还在解那道复杂的七星锁。柳氏將自己的披风盖在她身上,转头对苏明轩轻声道:“你发现了吗?她绣图时,用的针法和淑妃娘娘遗物里的荷包一模一样。”
苏明轩想起母亲留下的那个荷荷包,针脚细密,拐角处总带著个极小的“轩”字——就像针娘在“江山图”里藏下的那些秘密標记。血脉、仇恨、真相,像暗渠里的水,看似隔绝,实则在地下悄悄连通,最终匯成一股无法阻挡的力量。
他握紧了那捲沾著血的图纸,突然无比確定,重阳宫宴那天,不会有爆炸声。因为那些藏在暗处的火光,那些绣在针脚里的坚持,终將把黑暗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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