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
“我捆不住它太久。”
司空彤有气无力的声音自金甲后头传来。
江若云猛然一怔,瞥过身朝其扫去,见那些血色灵丝竟衍化自司空彤的双手十指;
此刻司空彤的双手十指犹似被人砍了一般止不住的流淌著鲜血;
这些鲜血在其十根指尖分別凝练出一条条指宽的血色绳索;
这些血绳交匯著缠裹向金甲,於束缚住的那刻又分化出无数细小的灵丝,像结茧一样完成了对金甲的裹缚。
仅是过了一眼的间隙;
江若云愕然发觉,一缕缕白髮竟驀然自司空彤发梢间频频呈现。
『竟是燃烧生命力的禁术!』
江若云心头大骇,再顾不得迟疑半分,连忙挣开金甲那份已经散得差不多的压迫,疯狂展开反击。
趁著金甲身形受限的那剎,匯聚全身力量的霸道一鞭,狠狠抽击在了它的头上,近乎將它的脑袋都给劈成两瓣。
额头的印记受此重击下,霎时崩得支离破碎。
但也近乎在印记崩碎的一剎那,身体受缚的金甲突然爆发出一股磅礴气势,挣脱开了后方卷缚的那些血色灵丝束缚。
无数紧绷的灵丝陡然被崩断下,司空彤的身影霎时被震飞了出去,口中鲜血止不住的外溢,但却以血沫居多。
施展禁术下的她因为失血过多,此刻已是连一口像样些的血都难以喷出,整个人都比此前乾瘪了不少。
砰!
司空彤被震飞后重重摔在地上,虽已竭力控制身形,但还是不可避免的压迫到了小腹,一股钻心的剧痛直涌而上,比之十指滴血还要痛楚百倍,险些让她为之昏厥过去。
虚弱的撑起身子,看著自己双腿间汩汩而流的丝丝鲜血……
司空彤绝望的脸上满是无助与惊慌。
“孩子……我的孩子……”
江若云蹣跚走近,看著此般惨烈的一幕,內心止不住一揪。
最不愿瞧见的情形,终还是出现了。
“你救我做什么!说了我不愿欠你!”
江若云沉著脸很是愤怒,但身形却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司空彤跟前,一连餵服数颗丹药后,仅剩的灵气不要命的挥霍而出,想要延缓治疗司空彤的伤势。
“別~”司空彤从惊慌中恢復一丝冷静,祈求道:“別管我,救……救救孩子。”
江若云一怔,“你死了孩子更要死,同样保不住!”
“救孩子!”司空彤红著眼,楚楚可怜道:“我施展瓶灵禁术『十指锁』,献祭生命力和周身精血,已是没有活路了,但这孩子还有一线生机,救他……求你救他……”
江若云手掌微微下移,自司空彤的心口贴向她的小腹,触及的一瞬,双眼陡然瞪大。
恍然明白司空彤何以会篤定孩子还有一线生机……
此刻司空彤的腹內,完全呈现著一个血茧的样子,一股精纯到极致的本源生命力包裹在那孩子身上。
江若云被这一幕震撼得无以復加,司空彤这是明知要牺牲的前提下,最大程度的保全了自己腹中的这个孩子。
低头看著司空彤那乾瘪的身子和血红的十根手指,莫名有些酸楚。
“撑住!你別死啊!”江若云双手齐出,一边帮稳定著腹中胎儿的状態,一边竭力延续著司空彤最后的气息。
司空彤虚弱的摇了摇头,“没用的,別在我身上浪费气力了。”
“十指锁,是我宗內一门以命锁住敌人的秘术,一经施展,难有活路。”
“全力救孩子……帮我好好照顾……”
江若云毅然打断道:“你別说这样的话!如此狗血的事情就算是在戏剧话本之中瞧见,我都要啐骂的,休想让我做这等无语之事!你要敢死,我定不会放过这孩子!”
司空彤脸色一跨,明显多出了几分倔意,死死撑著。
突然。
司空彤猛地一把推开了江若云,满是惊恐道:“那……那金甲……”
江若云原本还在气怒司空彤的突然之举,陡然听得这般惊慌话语下,內心顿时充满不安;
惊恐回眸,见原本重重摔地的金甲,竟不知何时已经朝她逼近。
印记被破碎后,它竟然还没消散!?
不止如此……
江若云惊愕发现后方几面石壁上的环,此刻尽皆都消失不见了。
『难道……这是真身?』
“別管我,保护自己!”司空彤朝后缩了缩,以著最后的气力竭力保护向自己的胎儿。
江若云听言没来由涌上一丝火气,看向逼近的金甲,目光充满了不善。
“都怨你!”
“若不是你,我们又岂会变得现在模样!”
江若云啐骂间,眼中本就未完全褪去的红蕴,以一种诡异的姿態瀰漫开来,像树根一般迅速攀附满整张脸庞,交织间犹似带上了一张血色藤蔓编织的面具。
“我杀了你!”
江若云这一刻的声音变得异常冷漠肃杀,眼中的寒意说不出的渗人。
將一切的错,全都归结到了眼前的金甲之上,若非因它,她们便不会受困此地,她也就不会打听得到司空彤心中的秘密,更不会面临如此彷徨无措的局面。
伴隨著阵阵低吟咆哮。
江若云同发狂的野兽般朝著金甲冲了过去,整个人气势节节攀升,像是有著无穷的力量正在体內爆发一般。
司空彤缩在一侧,远远看著江若云脸上的异样,整个人都不禁惊愣在了原地。
本虚弱的身体,在这一刻莫名生起一股力量。
“血……血族!”
“怎么会,她竟是血族的人!”
司空彤一度以为自己虚弱下恍惚了眼,可再三看下,发现此刻江若云脸上的纹路,同当日剑痴疑冢之中所见的那个血魔,分明一模一样,只是纹路多了许多覆盖了满脸罢了。
『风大哥他知道吗?』
司空彤心中前所未有的不安起来,不断告诫自己,绝对不能就这样死在这;
虽然不知道江若云混跡人族,隱匿血族身份到底有什么目的,但就血族行事而言,绝对不安什么好心!
必须將此般消息传给陆风,绝不容许后者受到蒙蔽。
血族,可是他们共同的敌人。
在这一刻,司空彤內心反而没了此前的彷徨无措,甚至隱隱有些庆幸江若云存著如此身份。
心中的那抹愧色,也隨之消散了开去。
『只是……』
『自己如何还能活下去啊……』
司空彤感应著不断流逝的生机,惨白的脸上满是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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