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內侍忙备了笔墨,录下了明皇旨意,双手高捧过头,供明皇过目明皇一眼扫过,见无不妥之处,即从腰间取过私璽盖了,向孙真人道:“既然事不宜迟,还烦请真人施展神通,將此旨送入国忠手里”
孙真人暗嘆一声,从內侍手中接过秘旨,道:“此刻洛阳秽气盈野,內外隔绝,围城之势已成,寻常道法已不足用不过陛下放心,贫道这就动身前往洛阳,当亲手將秘詔送入杨相手中”
明皇喜道:“有真人前往,朕即可放心了”
孙真人再行一礼,即行出殿去了
明皇面色阴沉,显然心中仍是抑鬱难去他踱了许久,心情也未见得好,再无半分睡意,於是长嘆一声他目光一扫间,忽然看到那內侍仍跪在殿外侍候著,看上去眉清目秀,很是一表人才明皇又想起刚刚他代笔之旨,字字银鉤铁划,雄劲有力,倒是难得的一手好字,且他人也乖巧,於是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內侍喜形於色,忙跪倒在地,道:“奴俾姓李,名辅国现跟著高公公办事”
明皇点了点头,道:“嗯,很好,以后你要用心办事传朕旨意,现在摆驾,去华清池”
皇宫以西不远处,矗立著一座气势恢宏的道观这道观虽占地不广,但楼宇耸峙,殿群巍峨,非一般道观可比细瞧之下,这道观色泽明丽,檐角簇新,显是落成没几年再瞧那山门牌匾,其上龙飞凤舞三个大字“真武观”这真武观乃是由明皇下旨建造,建成不过五年,以为供奉孙真人的道观
真武观的格局与那一般道观无甚差別山门前竖有四根山门柱,柱上绘有仙器神兽,精美细致,栩栩如生山门正对的即是主殿三清大殿,主殿旁各有一个偏殿其后尚有几个小殿每一殿俱有迴廊,折而向前,彼此相通但由於是皇家敕造,其一砖一瓦俱是希罕之物,又非一般道观可比了
此时夜深人静,三十禁卫铁骑护送著孙真人的车驾一路疾驰,进了真武观的大门孙真人缓步下车,拂尘一挥,禁卫铁骑即向两边散开,真武观主殿中灯火通明,十六个道士鱼贯而出,迎了孙真人,徐徐入殿去了
大殿中,四位道士早已立在那里,手中各捧一个玉盘,上面分別放著法衣、道履、仙剑和玉符孙真人在弟子的服侍下更换衣服,片刻间已装束完毕,向身边一位弟子吩咐道:“派一人飞报司马天师,说洛阳此次魔物现世,很可能有神物相伴而出我先行一步,请他隨后接应”
那弟子道:“洛阳凶险,师父此行带上弟子”
孙真人看了那弟子一眼,嘿了一声,道:“洛阳已然围城,我此次要破围而入,你道行不够,去了只是徒然送死”
那弟子脸有惭色,不敢再多说
孙真人颂起真咒,然后叱喝一声,背后呛然一声龙吟,仙剑大放青芒,自行出鞘,浮在空中他凌空蹈虚,一步踏上仙剑,转瞬间已消失在茫茫夜空之中
洛阳王府正殿上灯火通明,轻歌曼舞,燕语鶯声,正是一片歌舞昇平景象
其实此时洛阳空中仍高悬著一轮烈日,殿中根本无需点灯,只是人们习惯使然,是以仍然高燃数百只红烛
大殿居中端坐著洛阳王李安,无论身份爵位,此刻殿中皆以他为尊,是以不得不坐了中位李安左首边席上坐著当朝相国杨国忠,右手边则端坐著一个宦官,头顶高帽,身材高大,生得白白净净,保养得极好他虽然服色品軼不高,但也得位列当朝两大炙手可热的权贵之旁,安坐如泰山,无半分拘束之意
殿中数十舞女只著一袭轻纱,裸著洁白如玉,纤巧秀美的莲足,正自曼曼起舞,粉臂雪腿忽隱忽现,一时间实是春光无限她们隨著柔靡的音乐翩然而动,滑如凝脂的肌肤撒发出动人的光芒,凹凸有致的曲线隨著腰姿的摆动令人浮想联翩,无论是回眸、顿足、还是扭腰、摆臀,每一个动作皆令人目眩神迷,血脉喷张
然而本该是皆大欢喜的一场夜宴,却几乎人人都面带忧色无论是乐手、舞女、还是上菜斟酒的侍女,莫不如此,惟有殿中高坐的三人一脸欢容,就似分毫没有看到殿外异相一般
杨国忠一边兴致盎然地挨个打量著舞女的面容,一边讚嘆道:“王爷这里果然是太平盛世!”
李安呵呵笑道:“这还不全仰仗杨相在朝中支持?”
杨国忠笑道:“王爷哪里话!国忠不过是一介布衣出身,哪比得上王爷天子血脉,宏图大略?何况国忠得有今日,也全仗王爷和高公公提携,饮水思源,国忠可是不敢或忘的”
那宦官细声细气地道:“相国抬举了!咱家日后还得相国多多提携呢!”
这一名宦官,即是本朝权宦高力士,因深得明皇宠信,权势也是炙手可热
一时间三人互相吹捧,宾主尽欢,全不把殿外凶劫当一回事未过多时,李安低声笑道:“杨相看小王府上这些歌女,还可堪一观否?”
杨国忠双眼微眯,不住点头道:“王爷挑选的,那还用说,必是好的!”
李安呵呵一笑,低声道:“难得杨相满意,一会小王就让她们悉数到杨相居处,任杨相挑选”
杨国忠双眼一亮,笑出了一点杀气,道:“既然王爷有心,那国忠可就是却之不恭了!哈哈!”
一旁的高力士也嘿嘿地笑了起来,只是笑得有些尷尬李安自然知道在高力士面前谈论女色,如何能让他高兴得起来?只不过李安另行备有一份重礼,不愁他不满意
当下李安一挥手,所有的舞女侍者都悄悄退了出去,一时间大殿上只剩下了当朝三大权贵
杨国忠面色一正,肃容道:“王爷,此次洛阳大变,人人都是措手不及还好此行之前南宫上师赠了本相一辆八瑞定军车,有此车停在王府,任它是祥瑞也好,凶劫也好,都侵不入车周三十六丈之內但这只是一时权宜之计,安不得长远东都洛阳可是王爷您坐镇的此次大变,实在瞒不得多久,圣上得知此事之后,一旦震怒,王爷必是首当其衝,所以还得从长远计议一下”
李安忙道:“小王也深忧此事,一切还得仰仗杨相和高公公指点”
杨国忠与高力士对望一下,咳嗽一声,正容道:“我在朝中听闻李王爷府上颇有些修道之士,此事朝臣非议不少,且孙果孙真人一直伺机而动,企图在此事上大做文章洛阳大劫原是仙魔之事,本与我等俗世之人无多少干係,也非我等人力所能为之既然王爷身边有不少能人异士,不妨將此次大变之因悉数推到他们身上去,这样不管怎么说,在圣上面前都算是有了个交待”
李安沉吟一下,缓缓地道:“我明白杨相之意了本王府上有两位客卿,乃是出自世外仙山西玄山道德宗听闻这道德宗乃是当世有数的修道大派……”
杨国忠轻轻一笑,道:“王爷实在英明!他们两方若能斗个两败俱伤,那当然最好不过若是不能,也正好借道德宗之手,除去真武观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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