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议员!”

肥彭开场就咄咄逼人:“由于你的鲁莽行为,港岛正面临前所未有的国际孤立。

外资撤离,订单取消,百分之八十的商会向布政司递交了联名申请,要求我们港府给到一个解释,这一切你都难辞其咎!”

何耀宗笑了,这是肥彭第一次正面站出来与自己进行交锋。

但见不慌不忙地站起身:“督宪,在您指责我之前,我想先请大家看一段录像。”

大屏幕上开始播放一段1979年的新闻影片:年轻的港督麦理浩与美国代表握手,宣布港岛将接收首批越南难民。

画外音清晰可闻——美国政府承诺将在贸易配额上给予港岛特别优惠……

录像结束,何耀宗走向发言台:“四十年前,港英政府为了一点贸易利益,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四十年间,难民问题愈演愈烈,而历任港督做了什么?”

他调出一组数据,“难民占用公共住房资源超过30万平方米,每年耗费纳税人近10亿港元!”

陈芳安忍不住打断:“历史问题不能成为你现在激进行为的借口!“

何耀宗转向全场,依旧没有理会陈芳安:“各位议员,港岛今日面临的经济困境,不是因为我们捍卫法治,而是因为某些人为了政治利益,不惜牺牲港岛的稳定!”

他调出深水埗屋邨的最新照片:“我曾经不止一次说过,我是从屋邨走出来的。

常言道人坐的位置决定脑袋的决策,但很抱歉,我是个不忘根的。

现在希望你们回答我,这些港岛市民,一家五口挤在不足十二坪的笼屋里,他们的人权在哪里?”

他声音铿锵:“wto质疑我们的自由港地位,你们在座的各位都是人精中的人精!

不是wto允许港岛成为自由港,而是港岛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与时代背景,才早就了港岛这个自由港的地位!

这一点,你们难道不明白吗?!”

现场无人再做声下去。

何耀宗则是继续开口:“既然在座的各位这么在乎港岛的声誉,我提议立法会成立特别委员会,彻查难民问题的历史责任,同时向国际社会展示港岛的真实情况!”

肥彭眼见局势失控,急忙宣布休会。

但媒体已经将何耀宗的发言传遍全港,当晚,数千市民‘自发’聚集在政府总部外,高举“支持法治“、“港岛优先“的标语。

当天晚上,wto代表团悄然离港,没有发表任何声明,而人权理事会则宣布“暂时搁置“对港岛的调查。

文华酒店外的示威声浪一波高过一波,有人甚至抬出了在难民暴乱中受伤警察的大幅照片。

伯格没有想到,之前那场听证会后,港岛市民的反应比他预想的还要激烈。

“让他们喊大声点。”

文华酒店的一处会议厅内,何耀宗整了整领带,同时不忘师爷苏叮嘱:“对了,联系《东方日报》的记者没有?”

“联系了,黄记者说会做专题报道,把难民占用的公屋资源和医疗费用全部列出来。”

会议厅门被推开,伯格和他的团队面色铁青地走了进来。

“何先生,你们组织的这些示威活动严重干扰了我们的调查工作。”

伯格一开口就带着指责。

何耀宗不慌不忙地倒了杯茶:“伯格先生,港岛是法治社会,市民有集会自由。”

他指了指窗外:“这些人都是自发前来的,毕竟你们顶着联合国的名头,吓都吓死人了,他们只是想让你听听不同的声音!”

伯格走到窗前,正好看见一个坐着轮椅的老妇人被推到人群前面。

她颤巍巍地举起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年轻警察满身是血的样子。

“那是我儿子!”

老妇人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他在白石难民营执勤时被越南难民用铁棍打断了肋骨!人权理事会的人,你们看看,这就是你们要保护的'人权'吗?”

人群爆发出愤怒的吼声,伯格脸色变了变,赶紧拉上窗帘。

“暴力事件应该受到谴责,但遣返过程中确实存在过度使用武力——”

“伯格先生。“

何耀宗打断他:“不如我们换个地方聊聊?我带你看看港岛市民真实的生活。“

半小时后,何耀宗的车队驶入深水埗。

狭窄的街道两旁,晾晒的衣服像彩旗一样挂在空中。他们在一栋老旧唐楼前停下,几个正在玩耍的孩子好奇地围了过来。

“这栋楼有六十年历史了,每层住着八户人家。”

何耀宗领着伯格走进昏暗的楼道:“平均每户不到十五平方米,住着一家四五口人。“

伯格捂着鼻子,躲避着楼道里潮湿发霉的气味。何耀宗敲开一户人家的门,开门的是个佝偻着背的老伯。

见到何耀宗之后,这老伯当即两眼一放光。

“何先生?您……您来了!”

“这位是日内瓦来的伯格先生,他想了解下港岛市民的生活。”

何耀宗朝着老伯微笑一下,随后指着伯格为其做了介绍。

老伯浑浊的眼睛亮了亮:“快进来坐!不过地方小且脏,别嫌弃!”

不到十平方米的屋子里,一张双层床占了大半空间。

墙上贴满了奖状和照片,一个十几岁的女孩正趴在折迭桌上写作业。

“我孙女,今年中五了,成绩很好。”

老伯很是骄傲,同时不忘感慨:“多亏何先生资助,才能让她念band.1,有个好的读书环境啊!”

何耀宗摆手示意老伯收声,旋即看向伯格。

“伯格先生,你觉得他们需不需要人权?”

伯格有些尴尬,却用英语问向了一旁的老伯:“你们在这里住了多久?”

随着何耀宗如实转告,老伯开始掰着手指算。

半晌应声:“三十八年啦!申请公屋排了十五年,到现在还没轮到。

政府说资源紧张,可有些越南难民一来就能分到公屋,凭什么?”

住在底层屋邨里的人只是穷,并不是傻,现在该怎么回答问题,这些人心里都是有数的。

伯格一时语塞,他是不是真的关心人权,他心里也有数。

当下只觉得继续在港岛待下去,配合克里斯托弗清算何耀宗的人权问题,那他将陷入一个棘手的泥潭。

看来,是时候离开港岛了……

离开深水埗后,伯格的态度明显软化了许多。

但真正让何耀宗意外的,是第二天《南华早报》上的一篇专栏文章。

《我是越南裔,但我支持遣返政策》——署名武有勇。

“这个武有勇是什么人?”

何耀宗早餐时问师爷苏。

“查过了,1975年随父母逃难来港,后来拿到身份证,现在在观塘开了家越南餐馆。“

师爷苏翻着资料:“他组织了'越南裔港人联谊会',有三百多会员,都是合法居留的。“

何耀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还真是孺子可教,我都没有想到找这些合法的越南裔站台,他们倒是先急着出来撇清干系了。

马上联系他,就说我想请他喝茶!”

下午三点,武有勇如约来到笔架山。

这个五十出头的男人穿着笔挺西装,一开口就是地道的粤语,只有略微上扬的尾音还留着些许越南腔。

“何议员,久仰大名。”

武有勇恭敬地递上名片:“我们联谊会的成员都很支持您的政策,就连我们餐厅的食材,都是从您的生鲜仓库采购的哩!”

何耀宗给他倒了杯茶:“你的文章写得很好,但我想知道,你们越南裔社区真的都支持遣返吗?”

武有勇苦笑一下:“老实说,分歧很大,像我这样早年来港、已经扎根的,最怕被那些新来的连累。

我们努力了几十年才被港岛社会接受,不想一夜回到解放前。”

他掏出了几张照片:“这是我们联谊会昨天在九龙城组织的活动,两百多人参加,主题就是'切割非法难民,维护法治港岛'。”

照片上,一群亚裔面孔的人举着“我是守法港人“的横幅,还有人穿着印有“我爱hk“的t恤。

“压力很大啊!”

武有勇叹了口气:“但我想得很清楚,我的家在这里,孩子在这里上学,我的一切都在港岛!”

何耀宗点点头:“你们联谊会愿不愿意接受媒体采访?让港岛市民看到,合法居留的越南裔也是社会一分子。”

“当然愿意!”

武有勇眼睛一亮:“我们还可以组织越南裔市民去警署慰问受伤警员,表达我们的立场。

我甚至可以再度公开发声,人权是需要自己去争取的,不可以自己一边藐视人权,侵害人权,一边让别人给到他人权!”

接下来二人的相谈甚欢,何耀宗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殖人,会想方设法撇清自己原先的身份。

至少在自己这个‘东道主’看来,面前的武有勇就挺顺眼的。

离开前,武有勇犹豫了一下,又转身道:“何议员,其实我们最担心的是二代移民。

那些在港出生的越南孩子,他们完全把自己当港岛人,现在却因为血统被歧视。”

何耀宗只是摆手:“你们只要不提起你们越南人的身份,别人不知道你们越南人的身份,还怎么歧视你们?

这个问题你们自己考虑,不在我的解决范围之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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