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年科举落榜,若不是应徵游学士子,每月能领五贯月俸,恐怕早就饿死在长安城了。

读书未必都能当官,却能让人明事理。

能让这些黔首不再愚昧。

没多久,王二虎就领著里正赶了回来。

里正接过路帖,反覆確认上面的官印,又打量了肖怀真半晌,才激动地说道。

“真的是陛下派来的贵人!没想到陛下还记著我们这些小村子!”

“里正客气了。”

肖怀真躬身行礼。

“在下会在此停留一两个月,还望里正帮忙召集村里想识字的孩童,在下定当尽心授课。”

里正连忙扶他起来,连声道。

“应该的!应该的!住处俺来安排,你就住俺家,俺家有乾净的厢房!”

王二虎也抢著说。

“住俺家也行!俺家有大炕,暖和!”

他话音落下,就被里正白了一眼。

“二虎,別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就你这破屋子哪里可以让肖郎君住下。”

王二虎闻言,不禁訕訕。

肖怀真没能拒绝里正,便跟著他回了家。

一连半个多月,每天鸡鸣后他便在村子的中唯一的井口边上拿著书,给孩童们讲课。

他用树枝当笔,將泥地当做了写板,教授孩子们写字。

倒也不全是孩童,村子里面很多干完农活的人,也会驻足下来。

有时候看著人多了,肖怀真便会特意提高嗓门,好让所有人都能听得见。

日子一天天过去,肖怀真讲课的內容,除了识字,还多了些农桑知识。

比如怎么沤肥能让土地更肥沃,怎么选种能减少病虫害。

村民们听得入迷,对他也越发的尊重起来。

“肖郎君,这些人总围著,耽误你讲课了吧?”

下课后,里正端来温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无妨。”肖怀真接过碗,笑著说。

“读书不分年纪,只要愿意听,谁都可以来。”

“不愧是读书人,胸襟就是宽广,不过啊,也听不了多久了,接下来可就是农忙了。”

二人说著话,在肖怀真特意的引导下,二人的话题逐渐变成了春耕。

北方回暖会晚一些,所以春耕的时候会比关內还要晚上一段时间。

说起春耕,我这几日看到过村中大傢伙种的粮种,怎么的不是朝廷的贞观稻,难不成当地县衙没有来告知你们?”

“贞观稻?”里正愣了片刻,想了好一会才想起来。

“我想起来,就是朝廷发的那个新的稻种吧,肖郎君啊,我把你当做自己人,便实话和你说啊,村里的大傢伙都知道,可就是心里没底啊。”

“就咱们村子五里外的廖家庄的廖庄主说了,那什么贞观稻就是唬人的,一亩地最多三斗米,那都是长安的贵人吃的,我们怎么可能种的起啊。”

“胡说八道!”

肖怀真猛地站起身,语气带著怒意。

“里正,某在长安待过,亲眼见过高阳县伯温禾的庄子,去年关內乾旱,温家庄种的全是贞观稻,一亩地还收了一石三斗!”

“一石三斗?”

里正瞬间僵在原地,眼睛瞪得溜圆。

“这……这是真的?莫不是后土娘娘显灵了?”

在他看来,普通粮种一亩地能收八九斗就不错了,一石三斗简直是天方夜谭。

“千真万確!”

肖怀真举起手,郑重地说。

“某可以对天发誓,若是有半句虚言,便死无葬身之地!”

这样的毒誓,由素来斯文的书生说出口,分量极重。

里正猛然倒吸一口气。

“那,那廖家庄的廖郎君为何要骗我们啊?”

如果那个什么贞观稻真的这么好,为什么不给他们种啊。

肖怀真闻言,忽然长嘆了一声,然后摇头说道。

“或许他有自己的担忧吧。”

“可,可这……”里正还是有些犹豫。

但如果这件事是真的,每亩地能多那么多的粮食。

这以后即便是遇到灾年,他们也不用卖地过日子了。

沉吟了好一会,他才急切问道。

“肖郎君啊,这粮种现在还有吗?”

“某听闻,只怕是有户籍有田地的农户都可以去当地县衙领取,而且不收一文钱,若是里正不信,明日某亲自陪你去县衙。”

“这,这……好,我知道肖郎君是个好人,我就信你一次,不过今年村子里已经有一大半人家都种了,倒是我家还有十几亩地还没种,可以试试。”

这里正还是半信半疑。

肖怀真这几日看过,村子里至少有一半的田地还没开始播种。

不过能如此已经是他对自己的信任了。

肖怀真见状,赫然起身,向著里正行礼。

“肖郎君这是作甚啊。”

“多谢里正信任。”

肖怀真也没想到这件事情会这么的顺利。

而同样的一幕,正在河北道各处的村子中上演著。

……

“倒是出乎意料的顺利啊。”

长安百骑司內。

陈大海和齐松、范彪將一份份刚刚到达长安的信息摆在桌案上。

桌案的另一头,温禾拿起一张扫了一眼后,递交给了身旁的李承乾。

“所以你现在知道,为什么我想让天下庶民都读书了吧。”

“先生是想说,民不可愚,当以理开化之是吧,我知道。”李承乾觉得温禾还是把他当做孩子了。

他今年都十岁了。

先生十岁的时候,都已经到百骑司做事了。

“啪!”

温禾抬手,就衝著这位太子殿下的脑袋来了一巴掌。

正朝著这里面走来的陈大海等人,连忙低下头,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也就只有小郎君有这胆子,敢打太子殿下的脑袋了。

“知道了有什么好得意的,知道后就该去做到,別和你阿耶似的,抠门。”

温禾原本打算徵集至少五百个学子,结果李世民只给他一百多人。

说什么如今国库没钱了。

真当他不知道啊,內帑里面还躺著好几万斤的白银呢。

李承乾知道温禾心里有气,但也不敢说自家阿耶的坏话,只好乾笑了两声,然后转移了话题。

“先生,如今这些学子都已经散出去了,那接下来是不是该到百骑出马了?”

李承乾好奇的问道。

温禾温禾,和善的笑了起来。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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