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巧儿,你与师娘戴着就好,我习惯栉风沐雨了。”

王希道。

霍巧儿哎的应了声,将青竹斗笠往娘亲头上一扣,顺手便去拽那蓝布包袱:“这个我来!”

指尖勾着包袱带一旋,活像是在舞剑。

“师弟。”临别前,俞瑞阳上前两步,朝王希抱拳。“照看好师妹师娘。”

这声唤得又重又缓,喉结滚了滚,终究没多说。巧儿挥了挥手,已是蹦出了门槛。

王希微笑回礼。

余光却见门廊柱后的单薄身影,正悄悄注视这边。

他便也冲师姐霍思菱颔首抱拳,转身离去。

毛鲤村位于青苇镇南,十几里外。

据说“王希之”年幼时流落至此,正是在那个村子被霍明川捡到。

也算是命里长的第二个胎记所在。

三人出了镇子,沿小道南行。

霍胜兰的蓝布包袱里备足了干粮水囊,还有巧儿昨日买的几包芝麻。

郊野草木渐深,土路被雨水冲刷得坑洼,两旁杂树丛生,枝桠横斜。不知是野兔还是山鸡,在灌丛里窸窣窜过,惊起几声扑棱。

一路上,巧儿像只欢快的百灵鸟。

一会儿踮脚将水囊递到师兄跟前,脆生生唤着“师兄喝水”,一会儿又变戏法似的掏出芝麻,眉眼弯弯道“师兄吃”。

霍胜兰见状,故意翻了个白眼,嘴角却止不住地上扬,眼底尽是宠溺。

“你这妮子,满心满眼就只有师兄,连亲娘都抛到了脑后。”霍胜兰嗔怪。

巧儿霎时羞红了脸,耳尖发烫,忙将吃食往娘亲手里塞:“娘就爱打趣人。”

“我看你这是心野了,想嫁人。”

霍胜兰似笑非笑,目光在女儿绯红的脸颊和一旁温润如玉的黑长褂青年间流转,眼底尽是满意与欣慰。

她暗自盘算,若女儿能与希之喜结连理再好不过,两人知根知底。希之又一表人才、踏实可靠,巧儿往后的日子必定安稳幸福。

这时,王希刻意岔开话题,问:

“对了师娘,我记得前些年青苇镇附近还闹过匪患吧?”

“是有这回事。”霍胜兰踩着泥泞,点头:“都是湖上活不下去的渔民落草为寇。他们专劫商队,倒也不祸害乡邻。”

说着,她叹了口气。

“唉,后来黑鳗军来剿,当众枪毙了几十个……都是世道逼的。”

王希与霍巧儿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相同的思绪。

昨日两人去看戏,惊鸿班那出《黑鳗吞月》令人记忆犹新。

韩四爷的军队横行乡里,逼得渔民走投无路落草为寇,待他们真成了匪,却又调转枪口剿杀。

横竖都是死路。

终究逃不过这些“官军”的屠刀。

正如戏中刀马旦那声振聋发聩的诘问:“是军是匪是阎王?”这世道,倒叫人分不清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匪。

晌午时分。

毛鲤村已在望,却静得出奇。

“诶奇怪,怎一个人影都没有?”

霍巧儿抬手擦着额角汗珠,四下张望,满脸疑惑。

眼下虽是饭点,田间却不见半个农人。远处的村落没有一丝炊烟,静得像是被抽走了生机。

如一座空村。

连鸡鸣犬吠都消隐无踪。

三人正疑惑,忽见两个村民打扮的人,从路尽头直愣愣迎面走来。

“咦,那不是表姑家隔壁的赵叔吗?”

霍巧儿指着其中一个干瘦老汉,声音里带着几分惊喜。

“还有旁边那个是……是村口李家的二小子?”

那赵老汉是表姑邻居,常来串门,霍巧儿小时候去毛鲤村时没少被他用麦芽哄着叫爷爷。

“老赵!”霍胜兰上前两步挥手招呼,脸上堆起笑容:“我家妹子身子可好些了?”

两个村民却置若罔闻,依旧迈着僵硬的步子向前走。

正如那行尸走肉。

不对劲……

王希眉头一皱。

「毛鲤村民(妖化/死敌/三星)」

猩红的词条,从两人头顶浮现。

王希当即上前,不动声色地将师娘和师妹护在身后。

那赵老汉的脖颈突然诡异地扭曲起来,皮肤下鼓起一个个蠕动的肉包。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嚓声,他的脑袋竟从中间裂开,化作狰狞的蝗虫口器!

“啊——”

霍巧儿尖叫一声,吓得浑身一抖。

旁边的李家二小子也同时异变,粗布衣衫被撑裂,露出布满瘤状突起的青灰色皮肤,十指扭曲成锋利的钩爪。

霍胜兰脸色煞白,死死攥住王希的衣袖:“这、这是什么呀?!”

“退后。”王希偏头平静道。

说罢,身形如电闪出。

他晃过残影,眨眼到了俩村民跟前,右臂泼墨般甩出——

不待对方反应。

嘭!嘭!

王希恐怖的拳掌,直接打爆了两人的脑袋。劲风震荡,将那恶心的血浆碎屑卷开,身上一尘不染。

霍巧儿惊魂未定,看着地上抽搐两下、逐渐僵硬的无头怪尸,声音发颤:“师、师兄……他们?”

王希不答。

他面色凝重,望向远处笼罩在诡异寂静中的毛鲤村,沉声道:

“看来这村里,怕是没活人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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