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章 【红桃女王】与【暗之閾】
第610章 【红桃女王】与【暗之閾】
“不过……”
阿塞莉婭话锋陡转,重新带上了龙族与生俱来的那种傲慢:
“你的控制还是太粗糙了。
刚才交手时,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一种强烈的『延迟感』。”
“延迟感?”
罗恩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眉头微蹙。
他在刚才的战斗中,也隱约察觉到了某种不协调。
当他试图操控【暗之閾】做出复杂动作时,总感觉有那么一丝丝的“滯后”。
就像隔著一层看不见的水在挥剑,每个动作都比预期慢了零点几秒。
“没错。”
阿塞莉婭盘起身体,龙翼半展开又收拢,那是她进入“讲学模式”的標誌性动作:
“你的『门』(虚骸)和『你』(本体)处於某种分离状態。它更像是你遥控的『魔像』或者『武器』,好比一把极其锋利却並不顺手的剑,需要你不断下达指令才能运转。”
她的黄金瞳凝视著罗恩:
“你的意志传达过去,总有那么一丝丝的滯后。
面对我这种级別的对手,零点几秒的延迟或许影响不大。可如果你遇到真正的同级巫师乃至是大巫师……”
罗恩沉默了片刻,脑海中回想起那些大巫师战斗的场景:
尤特尔教授指挥观测站的“下潜装置”时,虚骸与本体之间的配合天衣无缝,根本看不出任何“操控”的痕跡,就像左手指挥右手一样自然;
妮蒂尔化身为那团深红烈焰时,整个人都变成了火焰本身,攻击与防御之间的转换快到连残影都捕捉不到;
萨拉曼达更是夸张,那个炎巨人站在那里,你甚至分不清哪里是“肉体”哪里是“虚骸”,因为二者早已融为一体……
“可我以为虚骸就应该是这样。”
罗恩皱眉开口,语气中带著困惑:
“尤特尔教授、妮蒂尔、萨拉曼达院长……他们使用虚骸时,整个人都发生了质的变化。我还以为黯日级也该是这种状態……”
话音未落,阿塞莉婭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这个笨蛋!”
幼龙用尾巴尖轻轻敲了敲罗恩的脑袋:
“你把『黯日级』和『大巫师』搞混了!”
“什么意思?”
罗恩一愣,一个猜测在他心中升起。
阿塞莉婭收敛了笑容:
“意思就是黯日级的『虚骸雏形』,本来就是『外置』的!”
她停了一下,確保罗恩完全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你现在才刚到黯日级。
处在这个阶段,核心任务就是把你那压缩后的魔力——也就是你打下的『地基』,在体外不断打磨、淬链、塑造,最终铸成你最完美的『灵魂蓝图』。”
“你会在这个阶段费很长时间,可能是几十年,可能是百年,甚至更久。
你要不断地往这个『雏形』里填充你的知识、你的感悟、你的规则。
你甚至可以继续压缩你的魔力,用二十倍、三十倍的材料去强化它。”
“它现在只是一个『工具』。”
龙魂强调道:
“一个你正在雕琢的『艺术品』,一座你正在建造的『房屋』,一件你正在锻造的『神器』。
它与你相连,却终究处於你之外。”
罗恩若有所思地点头,目光投向灵魂深处那座【寂静剧场】。
確实如阿塞莉婭所说,虚骸雏形悬浮在他的精神海之上,通过“敘事迴路”与他建立连接,却始终保持著一种“外物”的独立性。
“那……”
他的声音微微紧绷:
“大巫师呢?”
空气仿佛凝滯了一瞬。
阿塞莉婭龙翼在这一刻完全展开,银色鳞片反射出的光芒变得锋利如刀:
“晋升大巫师的那一刻,才是最关键的转折。”
“那一步,叫做『虚骸融合』。”
“当你认为你的『雏形』已经完美无瑕,当你確信它已经配得上承载你的全部存在时,你將进行一次无可逆转的仪式。”
阿塞莉婭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
“你的灵魂与肉体,將彻底融入你亲手打造的这个『虚骸雏形』之中。”
“从那一刻起,你不再『使用』虚骸。”
“你『就是』虚骸。”
一切都连起来了。
这个简单的陈述,却揭示了一个他从未真正理解的真相。
大巫师与黯日级之间,隔著的根本不单单是力量的差距,更像是生命形態的跃迁!
“尤特尔教授……”
罗恩喃喃开口,眼前浮现出那位老人的虚骸:
“他的虚骸就是他的『星象仪』,那些璀璨的星图、那些复杂的观测迴路……它们已经替代了血肉,成为了教授本身。”
“萨拉曼达院长……”
他又想起了那个恐怖的熔岩巨人:
“他本人就是『熔岩与火焰』。他在黯日级就几乎已经捨弃了凡人形態,大巫师时期则是更进一步,成为了另一种更高等的生命……”
“正是如此。”
阿塞莉婭点头:
“大巫师们已经突破了血肉的桎梏。
他们的『身体』由魔力构筑,他们的『思维』在虚骸中运转,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规则的具现。”
“这也是为什么大巫师如此难以杀死。”
她补充道:
“因为你攻击的每一次,打碎的每一块『血肉』,摧毁的每一个『器官』,其实都只是虚骸的一部分表象。
只要虚骸的核心还在,只要那个『逻辑』没有被顛覆,他们就能无限重生。”
罗恩终於彻底明白了。
“黯日级是在『造神』,而大巫师则是『成神』。”
这个总结让阿塞莉婭微微一怔,隨即缓缓点头:
“你的理解……很准確。
虽然『神』这个词有些夸张,可从本质上来说,大巫师確实已经完全跨越了普通生命与高等生命之间的界限。”
她的尾巴收紧了一些,像是在传递某种警告:
“但正因如此,那个『融合』的过程也异常凶险。
如果你的虚骸雏形有任何瑕疵,如果你对自己力量的理解有任何偏差,如果你在融合时出现哪怕一丝一毫的犹豫……”
阿塞莉婭摇摇头。
罗恩明白对方的意思,那个结果多半就是灵魂崩溃,意识消散,永恆湮灭。
难怪大巫师如此稀少。
难怪无数黯日级巔峰的强者,寧愿永远停留在这个层次,也不敢轻易尝试那最后的跃迁。
因为那既非简单的突破,更像是一场赌上全部存在的豪赌!
就在气氛变得凝重之际,一个兴奋的声音突然打破了沉默:
“哇!”
纳瑞一直在旁边安静地“旁听”,此刻突然拍起了触手:
“妈妈听懂了!”
罗恩和阿塞莉婭都有些惊讶地看向她。
纳瑞很少会主动参与这种“学术討论”,因为混沌本能与逻辑思维之间存在某种天然的排斥。
可现在,对方的无数眼眸都带著某种倾诉的欲望。
她用那种天真烂漫的语调,做出了一个让两人哭笑不得的总结:
“黯日级,就是在给自己盖一座新房子!”
纳瑞的触手在空中比划著名,仿佛真的在“盖房子”:
“宝贝你现在正在外面(体外)辛辛苦苦地打地基(压缩魔力)、设计图纸(敘事迴路)、装修园(辐射场域)、挑选家具(各种能力)!”
“等到了大巫师,就是宝贝觉得房子盖好啦!然后『咻』一下……”
她做了个夸张的钻进去的动作:
“把自己的灵魂搬进去,永远住在里面!”
这个比喻简单到了极点,却意外地精准。
罗恩忍不住笑了,那种因为理解了“融合”凶险性而產生的压力,在这一刻得到了某种释放。
“对,就是这样,妈妈。”
他温柔地说。
阿塞莉婭哼了一声。
虽然对纳瑞那个“盖房子”的比喻感到不满,龙族认为应该用更优雅的词汇。
比如“铸造神殿”或者“编织命运之网”,却也无法反驳其中的道理。
她清了清嗓子,重新將话题引回正轨:
“既然是你的『房子』,那总得有个名字。”
龙魂用尾巴指了指罗恩灵魂深处的虚骸雏形:
“黯日级巫师都会开始拥有自己的『称號』,这个称號往往源於他们的虚骸特质。
比如『观察之眼』、『炎灾』、『长老』、『时钟王』、『悖论诗人』……”
她说到这里,话语间带著些许嚮往,但很快就把有些不满的眼神投了过来:
“你刚才提到过,准备直接把你的虚骸叫【覆面之门】?”
“额……”
罗恩別过头,眼神有些闪躲:
“我当时只是隨口一说,现在想想,这个名字確实太……”
“笨拙。”阿塞莉婭毫不客气地下了定论:
“它太直白,缺乏神秘感,更没有任何诗意。
就像给一把宝剑起名叫『锋利的刀』一样无趣。”
罗恩失笑:“我也这么觉得。”
“哼,算你还有点审美。”
阿塞莉婭沉吟片刻,黄金瞳中开始浮现出一行行古老文字,那是龙族信息库在检索类似的概念:
“既然它结合了『星辰』的秩序与『混沌』的遮蔽,又蕴含『时间'(时间操控)与『命运'(占星术)的奥秘……”
她思索的样子很认真,尾巴尖甚至在地面上开始绘起图示。
思考一会儿后,阿塞莉婭给出了几个极具意蕴的候选:
“【混沌星晷】——以混沌为底,星辰为刻,观测时间的流转。”
“【虚幕门扉】——隱藏在虚无帷幕后的最终裁决之门。”
“【寂夜界限】——寂静与黑夜交界处的那道门槛。”
每个名字都带著某种古典美学,音韵悠长,意境深远。
罗恩正在细细品味这几个名字的韵味,思考哪个更贴合自己虚骸雏形的本质时,纳瑞却嘟起了嘴,如果触手能嘟嘴的话。
“不好听!”
使徒的触手挥舞著,表达著强烈的不满:
“【混沌星晷】?那是什么?一个坏掉的钟吗?”
“【虚幕门扉】?听起来就像妈妈宫殿里最不好看的那块破窗帘!”
“【寂夜界限】?这个更糟!听起来像是……像是……”
纳瑞想了半天,找到了一个在她看来最恰当的比喻:
“像是一个阴森森的墓地门口!”
“你!”
阿塞莉婭的龙影差点炸毛,银色鳞片竖了起来:
“你这只无知的……的……”
她努力想找一个合適的侮辱性词汇,最终憋出了:
“臭水母!你懂什么叫『意境』吗?这叫『意境』!'诗意'!'美学'!”
“我当然懂!”
纳瑞不服气地反驳,无数眼眸都瞪得圆圆的:
“宝贝的虚骸那么厉害!黑乎乎的(轻纱)还会发光(星辰),中间还有个超级威风的大门(神秘之门)!”
她兴奋地提议:
“不如叫【闪光黑门】!多好记!”
“或者【无敌遮脸布】!一听就知道很厉害!”
“还有还有,【超级酷炫大黑门】!这个最棒!”
“我……”
阿塞莉婭感到自己的龙族尊严受到了侮辱:
“我要杀了你……”
“来呀来呀!”
纳瑞的触手挑衅地晃动:“小冰块你打不过妈妈的!”
“谁说打不过!上次是我让著你!”
“才不是!是妈妈让著你!”
两个“长辈”就这样吵了起来。
混沌与龙威在空中激烈碰撞,整个沙盘空间都开始微微震颤。
“够了,够了。”
罗恩哭笑不得地打断了她们即將升级的“战爭”:
“別吵了,我自己来想。”
他站在两者中间,重新陷入了沉思。
阿塞莉婭说得对,名字需要“意境”和“概念”;
要指向“门”与“遮蔽”的本质,要能体现虚骸的核心特质。
纳瑞……某种意义上也说得对,它最核心、最直观的特徵就是“黑”(面纱)和“门”(界限)。
过於复杂的名字会让人忘记本质,过於简单的名字则失去了神秘感。
他需要找到一个平衡点。
“遮蔽於黑暗之中……”
罗恩喃喃自语:
“它本身又是一道『门槛』、一道界限、一个閾值……”
閾。
这个字突然在他脑海中亮起。
閾,门槛、界限、临界点这些含义都包含在其中了。
它既指那道物理的“门”,又象徵著概念的“界限”。
光明与黑暗的閾,已知与未知的閾,生与死的閾,秩序与混沌的閾……
而他的虚骸,不正是站在这些“閾”的交匯点上吗?
“阿塞莉婭。”
罗恩的声音突然变得篤定:
“你提醒了我,它確实既非单纯的门,更像是一个『界限』,一个『临界点』。”
“妈妈。”
他看向使徒:
“你也提醒了我,它最核心的特质就是『遮蔽』与『黑暗』。”
罗恩的目光变得深邃:
“我决定了。”
“它的名字,叫……”
“【暗之閾】。”
这三个字一出,整个沙盘空间都安静了下来。
阿塞莉婭和纳瑞同时停止了爭吵,用各自的方式“凝视”著罗恩。
“【暗之閾】……”
阿塞莉婭轻声重复。
她缓缓点头,声音中带上了讚许:
“『暗』是你那『混沌覆面』的遮蔽之暗,是未知的黑,是秘密的影。”
“『閾』既是『门扉』的形態,也是『界限』的概念,更是『临界』的本质。”
“【暗之閾】……通往黑暗的门槛,隱藏於暗影中的界限,光明与未知的交界点……”
阿塞莉婭的尾巴轻轻摆动:
“不错,这个名字確实配得上它。”
纳瑞则歪著“头”(如果触手团能歪头的话),努力理解著这个名字:
“【暗之閾】……『暗』是黑乎乎的意思对吧?'閾'是……是'门槛'?”
罗恩笑著点头:
“对,妈妈。可以理解为……『通往黑暗的门槛』,或者『隱藏在暗影中的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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