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修仪不在意地挥了挥手,低声道:“别瞎说。崔昭仪虽然说话不尊重、不聪明,但好歹还是不会对耿婕妤不利的……”两个人的话还没客套完,忽然一个小宫女快速地跑了过来,冲着高韵脆生生地说:“贵妃娘娘说,一直找不到圣人,耿婕妤怕快要撑不住了,请高婕妤快想想办法。”
高韵笑了笑,回身令内侍:“分三个人,分别去太液亭、长庆殿和承欢殿看看。必在其中之一。”
内侍答应一声,撒腿就跑了。
小宫女擦了擦额头的汗,又道:“贵妃娘娘还说,这里有她,请高婕妤还回蓬莱殿坐镇。但凡有事,只管用她贵妃宝印,便天塌了,她顶着。”
高韵的面色肃然起来,恭敬地行礼:“是。婢妾必定不辱使命!”
看着高婕妤沉稳地一步一步走远,路修仪心下赞叹:有时候,命好比什么技能都强!
——裘钏的命好,所以有高韵这样的高手主动投效;高韵命好,有裘钏这样的硬扎靠山放手令她施为。
虽说谈不上主仆,但是君臣相得四个字,勉强够得上。
路修仪有些心痒,但是随即悚然一惊,连忙静心敛神,生怕自己动了争名夺利、夸荣耀福的“凡心”。
内室,裘钏看着耿充仪,轻声叹气:“不能先给我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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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充仪摇头:“我怕你添油加醋地转告,那我就白忙一场了。”
六十九
裘钏的目光移向邵微微。
邵微微一脸好奇地看着她们俩,见裘钏看自己,脸一红,低头,嗫嚅道:“婢妾要不还是先出去吧……”
耿充仪转回头看向她,叹了口气,点头致意道:“邵妹妹,多谢你,帮我照看小公主这么久。”
邵微微的眼圈儿一红,勉强笑道:“耿姐姐说哪里话来?婢妾在家带过弟妹的,看着小公主刚出生就受这种折磨,实在是心疼。何况,贵妃娘娘亲口说的,让婢妾照看姐姐和小公主,婢妾又怎么能不尽心尽力?”
裘钏轻声赞叹,道:“邵婕妤是个善良实在的人。行了,如今我在这里坐镇,借谁个天大的胆子,也不会再敢有歹意。你且去路修仪那里歇歇吧。”
邵微微屈膝称是,然后把小公主递到耿充仪手里,又安慰一句:“姐姐不要绝望,凡事总会有转机。”
说完,挎着肩膀安静地走了。
耿充仪看着她的背影,轻声对裘钏道:“她在我身边守了两天两夜,只怕也猜出些什么来,贵妃娘娘以后防着她些。”
裘钏眉一挑:“防着?”
耿充仪轻叹,低声道:“邵微微很聪明,知道什么时刻跟着谁走。之前不是跟崔氏走得近么?崔氏前脚称病,她后脚不就跑来看我了?”
裘钏默然。
趋利避害,人之本性。有什么防不防的。
耿充仪似乎觉出了她心里的不以为然,叹了一声,低语:“总是我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贵妃且记着我这话就是。”
裘钏看着她。
耿充仪说话时并没有看着裘钏,而是侧着身子低着头,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气息越发微弱的小公主。
裘钏内疚之心大作,忍不住道歉:“都怪我们,才害得你……”
耿充仪抬起了头,脸上的表情奇怪起来,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裘钏顿住,闭上了嘴。
她看得出来,耿充仪眼中一丝愤怒怨恨都没有,反而多了怜悯、自嘲、无奈,似乎满口里苦得说不出来的样子。
那么,竟然不是自己和姑母的错么?
她竟然一丁点儿都不恨自己和姑母?
外头路修仪的声气响起:“见过圣人。”
明宗挑帘进来,额角已经渗出了丝丝汗意。
耿充仪一看见他,眼泪不由自主地涌了出来:“圣人,孩子——孩子……”
明宗来的路上已经得了消息,但“知道”和“看到”,毕竟是两回事。
忙走过去,一把将小公主抱了起来,却发现,孩子已经闭着眼睛,不再哭闹。
明宗手一抖,差点把小公主扔将出去!
裘钏吓得跳起来去扶:“表哥!”
明宗抖着手去摸孩子的鼻息,却发现已经没有了任何动静。
明宗只觉得头上一晕,喉头一甜,双眼一闭,双手一松,嘴一张,头往旁边一歪,一口血喷了出来,整个人也随即倒了下去!
裘钏急忙一条胳膊死死地揽住他,一只手就去扶小公主的襁褓。
耿充仪却倏然伸手,一把将自己的女儿接了回去。
裘钏看着她病重之时还如此利落的动作,心中又是一动。却不暇细问,且先将明宗扶到了胡床上,伸手去掐他的人中,口中低声急唤:“表哥,表哥!你振作些!”
明宗悠悠醒转,嘶哑着嗓子,带着哭音伸手:“我的女儿……”
耿充仪失声哭了出来:“女儿已经死了……”
裘钏看了耿充仪一眼,先低头安慰明宗:“表哥,你先节哀,耿充仪说,有天大的事情要跟你讲。”
耿充仪听到这句话,强自抬手擦泪,压下心头翻腾的悲哀,看向明宗:“圣人,我要自首,告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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