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我叫倪石虎

“嗡一一!!!!”

刺耳的车辆防盗系统警鸣声,如同从地狱深渊传来的持续不断的索命號角,还在持续不断地疯狂尖啸著,顽强地穿透餐厅厚实的玻璃窗,狠狠灌入每个人的耳膜,甚至仿佛盖过了胸腔里自己疯狂擂鼓般的心跳声!

挡在刘蒙蒙和吴楚之蜷缩区域之前、如同不动磐石般將两人死死护在身下的唐国正,脸色在听到汪凯匯报的瞬间,变得如同万载寒冰般铁青、阴沉!

那双经歷过战火淬链、本应古井无波的眼睛里,此刻却爆射出孩人的寒光,如同刀尖般尖锐,

仿佛要將眼前的空气都冻结撕裂!

“董事长车被撞?!”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般在唐国正脑中炸开!

这绝非普通的剐蹭或意外!

皇岗口岸那噩梦般的袭击画面,那些呼啸的子弹和飞溅的鲜血,如同淬毒的冰锥瞬间刺穿记忆的壁垒,狼狼扎进他的神经!

那次事件后,他承受了巨大的压力,也进行了最深刻的反思和自责,几乎將自己逼入死角进行苛刻的训练,就是为了绝不让歷史重演!

现在,几乎相同的场景一一静止状態下的精准撞击!

目標如此明確!

这怎么可能又是巧合?!

听到汪凯的匯报,他原本就因为应激而紧绷的脸瞬间变得更加铁青,如同凝了一层寒霜,下頜线条僵硬得如同石刻。

巨大的屈辱感和保护失职的恐慌感,混杂著刻骨的怒意,如同岩浆般在他胸腔里翻腾奔涌!

他压在吴楚之背后的左手,已经在汪凯匯报的同时,闪电般地拨开了腰间那个毫不起眼的黑色挎包上的偽装暗扣!

手指带著一种决绝的力度,稳定而精准地按压在了里面那个冰冷、小巧如同扁平卡片般的特殊通讯器上!

那通讯器表面光滑,只有一个暗红色的、如同血滴般的微小按钮在昏暗的桌底空间里泛著微弱的警示光一一国家一级紧急联络装置!

只要再施加零点五秒的持续压力,这个在非战时几乎不可能动用的警报就会以最高优先级发出,整个燕京乃至相关的强力部门都將被瞬间惊动!

后果可能是將此刻混乱的服务区变成真正的战场!

千钧一髮!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铅块,沉重地压在每个人的胸腔上,令人室息!

时间在这一刻被拉成了无限长,又仿佛转瞬即逝!只有那辆奔驰车防盗器发出的悽厉“

!!!”

尖啸,如同地狱恶鬼的哭豪,持续不断地撕扯著每个人的神经,是这片死寂中唯一的、令人心悸的声响!

吴楚之清晰地感受到唐国正绷紧肌肉下澎湃的力量和他急促的呼吸,感受到刘蒙蒙死死抠住自已衣服那冰凉、颤抖、带著巨大恐惧的手指刺耳的警报声尖锐地持续著,餐厅里的惊呼声、餐具掉落的叮噹声、桌椅摩擦地面的刺啦声.—种种混乱的声响匯成一片。

被埋在他怀里的刘蒙蒙则死死闭著眼,长长的睫毛因恐惧而剧烈颤抖著,贝齿死死咬住下唇甚至沁出一点血腥味,全身抑制不住地剧烈筛糠般颤抖。

连呼吸都仿佛停滯了,滚烫的泪水在紧闭的眼眶里疯狂打转,却不敢流下发出任何声响。

“等等一一!”一个急促、沙哑却异常清晰、如同淬火钢刀般劈开凝滯空气的声音猛地炸响!

是刚刚后门猛衝出去的周强回来了!

他几乎是凭著蛮力撞开餐厅后门又从前台那个小门衝进主厅的!

身影如同一阵狂风卷了进来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他脸上的表情极其复杂,完全没有预想中的如临大敌或杀气腾腾!

反而带著一种极度意外、错,几乎可以说是荒诞和哭笑不得的“便秘”表情?!

仿佛刚看了一场离奇又低级得让人无语的闹剧。

周强语速如同机关枪连射,但他强行压著嗓子,声音极低却清晰地穿透了警报的噪音,精准地指向桌下的唐国正和吴楚之的方向。

“头儿!董事长!稳住!稳住!外面—意外!他妈的是意外!”

最后一句,情急之下他那夹杂著西蜀方言的普通话完全冒了出来,带著一种乡音特有的篤定感和焦灼。

他快速扫了一眼依旧处在高度紧张状態的其余安保,目光最后急切地落回核心区,语速更快,

几乎是一口气將刚探查到的情报倒了出来,

“撞车嘞,就是那辆被偷了油的『666”货车的司机!

绝对是个刚入行、毛都没长齐嘞瓜娃子!估计20岁顶天!

就在那儿车头底下瘫起,人快嚇傻了!”

周强咽了口唾沫,眼神锐利如针,似乎要强调每一个细节的真实性,

“我就在边上几米远的垃圾桶后面观察,听的清清楚楚!那几个老师傅也在那儿捶胸顿足地豪?

他的语气带著一种难以置信和近乎可笑的荒诞感“他们说嘞明明白白!那娃娃昨晚在服务区过夜嘞时候,油箱被油耗子撬开偷空了!一滴油都没留!几百块钱嘞油啊!

那娃娃哭得眼睛肿得像桃子,大清早他们公司的人又急吼吼要赶路进城交货,又累又困又伤心,一个恍神..

他妈的,他眼睛糊了眼屎还是咋嘞?硬是把停在前头嘞我们嘞车看漏了!离合当剎车踩?或者给油给猛了?

前后错车移动嘞时候,硬是没看清楚眼前那么大一辆黑车!”

“真嘞就是愣娃儿开飞车,把自己搭进去了!”

周强一口气说完自己探听到的情况,额头布满细密的冷汗,刚才那生死时速的潜行探查也让他有些后怕,他快速抹了一把“—我刚听了一耳朵就赶紧往回跑,他们那边已经有人主动叫了交警。”

唐国正紧绷如同磐石的肌肉在这一连串信息衝击下,终於微微鬆弛了一丝缝隙!

但他眼神里的锐利丝毫未减,如同两把开刃的匕首死死钉在周强脸上,似乎要分辨他话语中的每一个字眼。

他按在紧急通讯器红色按钮上的指关节微微放鬆了一点点力量,但手指本身依旧死死按住冰冷的塑料外壳,仿佛稍微离开一点就会再次引爆!

周强也知道轻重,赶紧补了一句,“儿豁!对天发誓!我拿脑壳担保!没得危险!真滴没得!

他转头看向桌下被自己压著、但始终沉默的吴楚之寻求最终確认:“董事长?”

声音带著一丝紧绷后的沙哑。

吴楚之长长地、深深地吁出了一口气,气息吹动了刘蒙蒙额前的几根髮丝,

他脸上紧绷的、如同雕刻般的冷硬表情终於彻底鬆弛下来,非常自然、非常到位地转换出一份刚刚从死亡威胁边缘挣脱出来的深深余悸和庆幸。

“听到了,唐叔。”

他的声音略微低沉,带著点疲惫,但非常清晰,“没事了。让大家都撤了警戒吧,別嚇著其他客人了。”

他用被压住的手,儘量轻柔地拍抚著怀里还在剧烈颤抖的后背,“大师姐,別怕了,是货车司机没睡醒,没看清路撞了我们车,虚惊一场,没事了。”

刘蒙蒙这才敢小心翼翼地、如同受惊的小兽般,慢慢睁开被泪水浸润得通红的眼睛。

一双荔枝眼眼神迷濛地看著近在尺的吴楚之,又带著一种巨大的恐惧和忧虑,越过唐国正的肩膀,望向那片狼藉的事故现场方向,

“—车—车撞得—厉害吗?”

那可是崭新的蝴蝶奔啊!

161万啊!

她的声音带著哭腔和心疼。

“车是身外物,一堆铁皮壳子罢了,人没事就是万幸。”

吴楚之温声安慰著,语气无比淡定坦然,“没事,正好要换了它,这下省得纠结了。”

“你钱多了烧包!”

刘蒙蒙忍不住又哭又骂地嘟了一句,劫后余生的巨大情绪衝击让她此刻对钱反而没什么执著,只是本能地了一句。

好吧,她想开这辆车的。

吴楚之小心地、动作有些滯涩地从唐国正的保护身体下挪出来,然后伸手將还有些腿软的刘蒙蒙从冰冷坚硬、粘著污渍的地面上换扶起来。

他一边不著痕跡地整理著自己被扯得有些凌乱、甚至蹭上了污垢的衣服,一边目光越过了已经从窗沿撤回来的汪凯的肩膀,如同冷峻的鹰隼,投向窗外那片混乱的事故核心区。

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如同一个惨烈的全景展示窗。

窗外的景象一览无余:那辆象徵著身份和財富的奔驰s600,其后半部分已彻底沦为一堆扭曲变形的废铁。

原本优美流畅的线条荡然无存,后备箱如同被巨口啃噬过般完全溃缩向內塌陷,车尾保险槓、

后槓、尾灯、甚至连承载结构的大梁都肉眼可见地发生了夸张的弯曲,闪烁著金属撕裂的狞光泽。

深色的车漆上布满了惨白的划痕和解放巨能王绿色车漆刮蹭后留下的污渍,

昂贵的铝合金轮轂也严重变形。

而那辆肇事的解放巨能王一一那巨大的绿色车头,就如同胜利者般稳稳地顶在前面,坚固无比的钢製前保险槓也只是微微变形。

驾驶室更是丝毫无损,只有前挡风玻璃上沾了些许飞溅的玻璃碎屑,清晰展示著两种造车理念和防护等级在暴力衝击下的残酷对比。

“周叔,你出去处理一下吧。既然没危险,但车主是我,交警肯定会找我了解情况。另外,”

他警了一眼窗外的人,“打电话给交警,让他们动作快点,王院士那边耽误不得。”

眾人心里也是瞭然。

这辆蝴蝶奔本身161万的价格对於吴楚之现在的身家来说,確实九牛一毛。

但关键在於,后期被国安部门秘密改装加固过,那些用於增强防护、通讯和生命保障系统的设备、材料和工时费,让总造价轻轻鬆鬆地翻了一番还要多!

再加上这个年代豪华进口车恐怖到十几倍的零整比·

所以,要想完全恢復到改装后状態的原样修復,修理费绝对是个足以让普通人心臟病发作的天文数字!

保守估计轻鬆破百方!

而对方那个穷小子,可能购买的第三者责任险最高赔付额度也就五十万顶天了!

这巨大的、几乎无法填平的差价,让肇事者个人承担?

简直犹如让蚂蚁去拖动泰山!

交警只要不是瞎子,对照一下车主行驶证上那个改装標誌,再现场一看车上特殊改装痕跡,立马就能明白眼前这位车主绝对是个不折不扣的大人物!

涉及到这种层面,事故的处理和后续赔偿谈判,必须格外谨慎,绝对要先跟车主沟通好。

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一辆涂著蓝白相间警徽的交警巡逻车和一辆闪炼著黄灯的清障车已经抵达现场。

几个穿著军绿色交警冬装、戴著大檐帽的身影正忙碌地进行著初步的测量、拍照取证,

而在这片混乱的中心,那辆如小山般的解放车驾驶室旁,被几个穿著同样破旧工装、满脸愁苦和焦虑的老司机模样的人紧张地架著、支撑著的,正是那个不久前才在厕所外因为被偷油而蹲在地上无声痛哭的清瘦身影。

此刻的年轻人,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他被左右两人勉强架著胳膊,双脚虚浮地踩在地上,身形摇摇晃晃,仿佛下一秒就要软倒。

眼神涣散空洞,直直地望著地面某个不存在的点,脸上带著一种被剧痛、轰鸣和巨大恐惧彻底震憎了的茫然,完全失去了聚焦的能力。

左侧额角上,一个馒头大小的青紫色淤青肿块触目惊心,高高隆起,边缘甚至带著破皮的点点血痕。

一缕殷红的鲜血顺著他苍白髮青的脸颊一侧缓缓流淌下来,在乾裂的嘴角凝结成一道暗红色的可怖血痕。

领头的两名交警快步走向核心人物一一被唐国正护卫著、刚从餐厅走出来的吴楚之和仍依偎著他、脸色苍白的刘蒙蒙。

其中一位年长些的交警目光严肃地扫过在场眾人,最后落在失魂落魄的韩毅身上,语气严厉,

“你是这个货车司机?!怎么回事?行驶证、驾驶证!”

两名交警走到年轻人面前。

年轻人仿佛没听见问话,依然沉浸在巨大的衝击和恐惧中,身体剧烈地颤抖。

旁边的『柳大爷”赶紧从年轻人包里扒拉出证件递了过去,諂媚的笑著,

“交警叔叔,我们刚从葡萄乾省那边周转过来,孩子油箱被油耗子偷了——"

“当事人自己说!站起来!问你话呢!”

年轻些的交警提高了音量,带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对著年轻人吼道。

年轻人被这声呵斥惊得浑身一哆嗦,涣散的目光终於聚焦了一点,但恐惧更甚。

他几乎是手脚並用地想撑起来,却因为腿软连续失败了两次,最后还是被他身边的柳大爷和另一个司机强行架起来站稳,双臂依旧抖得厉害。

中年交警看了看驾驶证,“韩毅?做个酒精测试。”

年轻交警熟练地拿出快速酒精测试仪,语气冰冷:“吹气!”

韩毅呆滯地看向那个小设备,在交警重复指令后,才茫然地、僵硬地凑过去,猛地吹了一大口。

他吹得太用力,脸颊都鼓了起来,眼神里的绝望仿佛已经认定了自己的结局。

仪器的指示灯闪烁著,很快归於平静。年轻交警看了一眼读数,转向年长交警微微摇头,低声匯报导:“阴性,未检出酒精。”

他隨即掏出小本子开始记录。

后面检查车辆情况的辅警走了过来,在年长交警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年长交警点点头,转向吴楚之,面容严肃,立正敬了一个礼,

“同志,您好!我们是高速交警。请问您是受损奔驰车的车主吗?”

唐国正微微侧身,让吴楚之得以更清楚地对话。

吴楚之脸上还带著一丝劫后余生的苍白和疲惫,但语气已然恢復平静,他点了点头,掏出了自己的证件递过去:“是的,吴楚之。”

交警仔细核对证件信息后,神色更加郑重了些,

他看了一眼那辆价值不菲已成废铁的s600,又警了一眼地上还在发抖的韩毅,以一种公式化却难掩一丝同情的口吻,快速清晰地陈述著初步勘察结论和后续处理流程:

“根据我们现场的初步勘查和当事人、目击者陈述,情况基本可以確定。

这起事故是由解放牌大型货车驾驶员韩毅操作失误所导致,货车失控,正面撞击了您停在停车位上的轿车尾部。

经呼气酒精测试,排除肇事司机酒驾行为。从现有证据链看,韩毅对此次事故负全部责任。”

“全部责任·——”

年长交警的声音不大,却像重锤般狼狠砸在韩毅的耳膜上、心坎上。

他猛地抬起头,血污覆盖下的脸上,那双眼睛瞬间因巨大的绝望而瞪得滚圆,瞳孔猛缩,仿佛听到了阎王的宣判。

全身的颤抖骤然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濒临崩溃的僵直,喉头剧烈地滚动,发出“"

———”如同破风箱般绝望的嘶气声。

交警停顿了一下,目光再次扫过那辆惨不忍睹的奔驰残骸,声音里多了一丝沉重和对年轻人悲剧命运的无奈,

“您的车辆损坏极其严重,实际上已经可以算全损了,奔驰s600的维修更换成本-非常高昂。

按照目测的损毁程度和该车型的配件价格估算,初步估计维修费用—至少上百万,他的保险是没法覆盖的。”

“上百——·万?!”

当这个如同天方夜谭的数字从交警口中清晰吐出时,韩毅脑中紧绷的最后一根弦“崩!”地一声,断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

周围的人群中传来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一百万元!

在这个年代,对大多数人来说,这无异於天文数字,是几辈子也挣不到的钱!

“噗通!”

一声沉闷的响动。

韩毅双腿彻底失去了支撑身体的力气,如果不是柳大爷和另一个司机皮么叔眼疾手快地死死架住,他整个人就直接瘫软著跪倒下去了!

身体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软绵绵地向下滑落。

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海啸巨浪,瞬间將他整个人彻底淹没、吞噬!

那是底层人面对足以让自己祖孙三代、倾尽所有都还不起的庞大债务时,那种深入骨髓的、足以摧毁一切的绝望!

冰冷感从脚底板直衝头顶!

膝盖骨与水泥地撞击的剧痛此刻远不如心头的万分之一。

他全身的血液好像瞬间凝固,又被点燃,冰火交织的痛苦將他彻底吞噬。

大脑一片空白,眼前发黑,只有那个恐怖的数字“一百万”像烧红的烙铁一样反覆灼烫著他的神经。

完了.彻底完了——.不仅仅是他完了,奶奶的命,妹妹的希望——全完了!

“跪下!快给老板跪下磕头!!”

他身边被称为“柳大爷”的老司机,此刻也是急得额头上青筋暴起,脸色通红!

看到韩毅这副失魂落魄、魂飞天外的样子,又是心痛又是气急!

他知道这个坎儿要是不低头,可能就没路了!

柳大爷急得用力一推操还处於半瘫软状態的韩毅,声音带著破音的哀求甚至命令,

“小毅!小毅你醒醒!给老板跪下!给老板磕头赔罪!求求老板发善心哪!快啊!!!”

吴楚之冷眼看著眼前这场面。

心里一片空灵。

他想笑,又想哭。

眼前的这个韩毅,正是他前世亦师亦友的师父韩毅。

进服务区看见韩毅哭的时候,吴楚之的心臟仿佛被一根细针猝不及防地扎进最柔软的地方。

冰冷的酸楚瞬间蔓延,鼻尖莫名发酸。

脑海里,前世韩毅在酒后那段迷茫的讲述骤然浮现:“-绿色解放车,车牌吉利,尾號666.—那是我人生第一个饭碗—

而亲眼看到现场画面,比他所有推演和韩毅讲述时的画面还原更具衝击力。

前世谈笑风生的师父,仅被几百元损失便能轻易压垮。

巨大的时空错位感和一种难以言表的复杂情绪一一掌控命运的篤定,亲手推对方入泥潭的隱秘刺痛,以及一种近乎残忍的期待一一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將他淹没。

几百块的油,被偷並不重要,

这只是韩毅这次人生挫折或者叫做人生逆袭的开端。

顶天了,算个导火索。

前世的韩毅,是撞了那辆劳斯劳斯,

他清晰地记得,在那个前世的世界里,韩毅曾在一次酒后微的回忆中,带著感慨也带著自嘲,用一种近乎宿命般的口吻对他说过,

“小吴啊,你知道吗?改变我一生轨跡的那件事,就发生在2001年的平安夜,12月24號早上的燕京郊外高速服务区。”

那个寒冷的清晨,一场本该让韩毅倾家荡產的车祸,虽因劳斯莱斯车主的“手下留情”只让韩毅赔付了全部积蓄,但这个“教训”却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韩毅试图在货车司机岗位上改变命运的幻想。

金钱的损失可以度量,希望的破火才最锥心!

那笔辛苦积攒、被他视为重返校园唯一希望的“学费”,顷刻间化为泡影。

正是这次看似毁灭性的打击,如同烈火焚烧掉了他所有侥倖的荆棘,反而激发了他凤凰涅的决心,逼迫他另闢蹊径,走上了那条震撼金融圈的逆袭之路。

平安夜!

12月24號!

一个本该充满祥和与祝福的日子,却成了韩毅前半生的至暗时刻。

但黑暗之后,便是黎明的曙光。

而他,今天的一切,就是要將韩毅的人生强行扭转。

这是对韩毅人生轨跡的强行手术,是命运齿轮的人工校准。

前世韩毅在无数个酒醉的夜晚,曾反覆念叻过那次改变他人生的“如果”:没有那次灾祸般的连环打击,凭藉那个冬天豁出命般的跑车,他是有机会赞够最后一笔钱,回到他日思夜想的中枢財经大学去申请復学的!

那时的韩毅,年轻的眼睛里闪烁著自信的光芒,甚至拍著胸脯对他吹牛:“狗日的运气背!要是没这事,老子两年半就能把剩下的学分修完!堂堂正正毕业!到时候·”

既然如此,吴楚之决定亲手成全这个时空的韩毅。

以一种他自己也未曾料到的方式。

更重要的是,当这个念头清晰浮现时,一种难以启齿的、带著强烈刺激感的掌控欲望在吴楚之心底翻涌蒸腾。

前世,他是韩毅慧眼识珠、倾囊相授、一步步手把手雕琢出来的金融奇才,他的每一次成功,

每一次飞跃,都站在巨人师父的肩上。

而此刻!

在这个被拨乱反正的世界里,位置已然发生天翻地覆的顛覆!

他,吴楚之,將要亲手將这柄未来的、足以割裂金融迷雾的绝世“利刃”,从此刻这块布满泥污、毫不起眼的粗胚矿石中,一点点发掘出来,精心打磨,倾力锻造!

想像著不久的將来,那个曾经高高在上、指点江山的“金融元帅”,对著自己毕恭毕敬地鞠躬行礼,口中叫出“师父”或者“老板”的情景"

一股混合著恶趣味、翻身高位者身份的巨大快感和瑟感,便在吴楚之心底隱秘而强烈地滋生蔓延开来,甚至冲淡了那刚刚还存在的些许刺痛。

他就像一位掌控全局的棋手,怀著难以抑制的兴奋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慎重地落下这盘顛覆命运棋局的第一颗关键棋子。

內心深处则在不断重复著一个强大的理由进行自我加持:这终究是给韩毅一个避开更大灾祸,

直达人生巔峰的捷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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