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胚入窑后，先在外面砌封火墙，再在里面按照外面这道墙的走势、空隙另砌一道墙，让整个火窑密不透风。
众人错愕，直叹天意弄人。时间一到，彭国来势汹汹，攻灭都城，赵铭战死，淮阳公主带着幼儿从城楼一跃而下，一代才子佳人，就此陨落于乱世。”
汐玥问：“你爹，能烧？”
历史平民不知，忙去看书生，问道：“那些王朝当真如此？”
说书先生立刻反驳：“若不是她吞噬了国运，她的寿命怎会延长？”
翌日，逛得累了的汐玥二人去茶楼歇息，茶楼老板老远就迎了出来，笑得满脸是褶儿。
从周围人的低语中，汐玥二人才得知这两月发生在文孔两家的事情。
陆斐唬了一跳，飞身过去，将她丢回屋内：“孔念的死与你无关，你跳什么楼。”
不曾想，他的想法被孔念看出，一杯加了料的水放倒文修，自己进去了。
茶楼里，说书先生说得兴起，“话说淮阳公主与相府公子赵铭青梅竹马……历经坎坷，终解除误会，那年京都十里红妆，羡煞旁人。
汐玥看着二人神采飞扬的脸颊，嘴角也忍不住弯了弯，穿上婚服都这样快乐，那成亲时得多热闹！
第二道封火墙拆除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堆早已粉化的白骨，骨灰间，静静躺着一只釉白手镯，是孔念的陶镯。
她唤来义愤填膺的小二：“果茶。”
一只釉白陶镯随着孔念奔跑的动作，于她纤细的手腕上若隐若现，红与白映衬出绝色的美丽。
风雪中，一只信鸽飞来，扑棱棱落在陆斐窗前，抽出细纸卷打开，看清内容，陆斐忍不住扬起唇角，心中的沉重散去几分。
陆斐捏了捏拳头，明明是皇帝之过，他若不要什么血瓷祭祖，哪来这么多破事。
若真是她吞噬了国家气运，她就该好好活着，而不是在国家灭亡前就死了。”
衙役放了文家人，丢下三百两银子，捧着瓷盘走了，唯留文修哀恸的声音在风中回荡。
事到如今，众人无不叹一句天意弄人、有缘无份，明明有人帮忙出彩礼成全他们，奈何一夕之差，文老汉先一步揭下官府告示，以致今日有情人阴阳两隔。
当衙役砸碎众多失败品，终于在架子的尽头找到一只血色瓷盘。
文修低吼着挣开衙役，扑过去，嘶声力竭地唤着孔念的名字，豆大的泪珠落进白骨里，绽开一朵朵触目惊心的朵。
陆斐起身，抬脚踩在长凳上，指着书生的鼻子：“骂的就是你，这些市井小民不懂也就罢了，你堂堂书生，也跟着人云亦云。
众人附和，一络腮胡大汉振振有词：“最初她可只能活四五岁，上一次都活到十八岁了，若不是窃取国运，哪能活这么长？”
说书人眼眸噌地一亮，笑得谄媚：“姑娘想听什么故事？”
可惜，时间已经来不及，纵使赵铭才高八斗，在内忧外患的情况下，短短三年，能做的太少。
“阿念——”
腊月二十三，是红瓷截止日期，汐玥二人前往文家火窑，远远便见衙役将文家几人绑着，等待开窑。
“好勒。”小二仍处于愤慨中，声音都带着激昂之色。
茶楼中人纷纷望来，赠人彩礼看成亲的荒唐事昨晚已传得沸沸扬扬，几乎半个锦瓷镇的人都知晓他二人好事将近，怎地突然就不成亲了？文修的声音带着绝望：“我爹不知道姑娘给了彩礼，他已经揭了官府的告示。若烧制不出来，我们一家人都要被拉去菜市口砍头。”
当第一道封火墙拆去后，赫然耸立着另一道墙，文家人愣住，旋即文修面如金纸，嘶吼着要扑过去，却被衙役死死制住。
说书先生不悦，冷冷道：“少侠有何高见？”
这时，二楼雅间走出一位锦衣公子，朗声道：“没想到江湖中，也有博览群书之人。吾自幼闻汐玥公主诅咒，却有一事不明，既是不祥之人，历朝皇室为何将其养于宫中？远的不说，东景朝三皇子八字不好，自出生起便被抱去白虎寺，成年后方归。会吞噬国运的汐玥公主，反而住在离皇帝一条宫巷之隔的夏凤轩。今日听少侠一席话，霍然开朗。”
但凡查查史书，就会发现两万多年来，汐玥公主每一次降生的国度，都是腐朽没落之国。
只是，如此一来，人也会被封死在里面，在烈火中粉身碎骨，以自己的生命成全红瓷的艳丽，故而这种红瓷，又称血瓷。
不等文修回答，便有人道：“官窑都烧制不出来，更何况民窑，这事儿悬。”
陆斐眼疾手快捂住她的嘴，阻止了她雪上加霜的剜心之语。
“我没想跳，我又没觉得她的死跟我有关系。”最初的生硬后，这两月汐玥说话突飞猛进，基本能与常人无异。
陆斐一想也是，她又不是真的活菩萨，也不是那些娇滴滴的弱女子，哪里会矫情到把孔念的死归结到自身。
一位书生模样的男子怒道：“你怎么骂人呢？”
“平阳姜家？”有商人惊呼，看向他的目光变得热切。
“随便。”
故事已毕，闻者无不感怀，卖豆腐的姑娘倚着门，捏着帕子拭泪，低低叹道：“红颜薄命、天妒英才，终究是天意弄人。”
陆斐懒懒回了一礼：“陆斐，博览群书谈不上，无聊时随便翻翻。”
“扫把星太强，国师怕不是对手哟……”
“那你大晚上坐窗户上做什么？稍不留神就掉下去了。”
“我有点不明白，文老汉年近甲，他进火窑砌墙是最划算的，孔念与文修为何要争着进去，他们看起来不像蠢人。”
陆斐奇怪地看着她，“你不会真是狼窝长大的狼崽子吧，那可是文修他爹，生他养他一辈子，哪个当儿子的，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爹去送死。”
“可是他们活着也很难，受官府压迫，吃不饱穿不暖，死了的话，下辈子说不定可以投个好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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