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格陵兰往事,芬格尔之殇
芬格尔脸上的表情终于消失,他捏着只剩下冰块的可乐杯,铁灰色的眸子里只剩下肃杀。
这一刻的他,终于有点像路明非记忆中的银狼芬格尔了。
“下潜当天天气很好,海面也很平静,我们分别乘坐三具潜水钟下潜。
开始的一切都很顺利,可是在深度达到170米的时候,我们遭到了攻击。
那种感觉很难受,像是有一万根针在扎你的脑袋,当时我疼得感觉都看见我太奶了。
但我的队友没有,他们看到的是一扇‘门’。”
芬格尔的声音变得低沉嘶哑,手里被捏扁的纸杯像是被紧紧攥着的刀:
“他们开始激烈地讨论那扇门,完全忽视了施耐德教授的命令,朝着那扇门靠近。
我意识到不对,潜水钟的观察口外漆黑一片,根本没有所谓的门,只有沉闷如雷的心跳透过海水在潜水钟内敲响。
他们看到的根本不是门,而是那枚胚胎!
虽然它还没有完全孵化,但它已经开始了狩猎,猎物就是我们这些贸然闯入的人。”
路明非皱眉听着,他当然知道一群a级混血种遇到龙王级的胚胎会是什么下场,根本不会有反抗的余地。
哪怕对方只是刚刚破茧而出,是孱弱的幼生体。
“下潜之前,施耐德教授叮嘱我们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开潜水钟。
但组长遭遇幻觉侵袭后大声喊着‘开门了!开门了!’,然后一把将潜水钟的门给打开,脱离了潜水钟的静电屏障走了出去。
我尝试唤醒他,但不知为何我丧失了语言功能,除了粗重的喘息之外发不出半点声音。
而在走出潜水钟的瞬间,组长似乎恢复了清醒,但依然沉浸在幻觉之中,只是本能让他感知到了危机就在前方蛰伏,于是惊恐的让我们不要进门,退出去。”
芬格尔叹了口气:“但是一切都晚了,他脱离了潜水钟的静电屏障,遭到了恐怖的精神攻击。
他端着枪四处乱射,但是根本无法命中敌人,只能浪费子弹。
而他的搭档也遭到波及,冲出来就挥舞着潜水刀割断了连接着潜水钟和破冰船的安全索。”
说到这,他忽然抬头,用那双仿佛终年覆盖着阴云的眼眸望向路明非:
“师弟,你应该知道执行部纪律禁止水下配合的人之间有男女感情的吧。”
“当然。”路明非颔首,叶胜和酒德亚纪这对王牌搭档就是因此被迫单飞。
“当时一起下潜的六人组里有一个是我的女朋友,她叫eva,比我大一届。”
芬格尔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铁灰色的眸子泛起一丝柔情,显然这个女孩儿对他来说无比的重要。
就像绘梨衣对路明非一样,是他锚定这个世界的锚点。
“其实当时只有一具潜水钟断开连接,我们剩余四个还是能呼叫救援紧急脱离,但组长的搭档冲拿着潜水刀冲过来想割断她们的潜水钟安全索。
eva是个好女孩儿,卡塞尔学院没有人不喜欢她,危在旦夕还让我赶紧走,别管她。
可这么好的女孩儿我怎么舍得弃她而去,所以一脚踹开安全门冲了出去。
但我的游泳技术一般,在进入卡塞尔学院和旱鸭子没什么两样,没能赶在安全索被割断前阻止。
再之后,最后一个潜水钟的安全索被我的搭档割断,而我也被三个失控的队友包围了,那条龙控制着他们的幻觉,把我变成了他们的敌人。
我大喊着让他们醒醒,但声音传到他们耳中却只是怪物的嘶吼,更加疯狂的向我发起攻击。”
芬格尔丢开手里被捏成团的可乐杯,从桌子底下摸出一瓶啤酒,拇指微一用力便将其崩飞,猛灌一大口平复心情后这才继续:
“而就像我说的,eva是个好女孩儿,她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我身陷死局无动于衷。
安全索已经断开,没有外力我们很难在胚胎的干扰下成功上浮,所以她也带着人冲了出来。”
苦酒入喉心作痛,芬格尔自己亲手揭开伤疤暴露出血淋淋的伤口有多痛无从而知,就像之前说的,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痛,唯有酒精才能起到镇痛作用。
“万幸,在我和eva的努力下,队友们总算恢复了清醒。
但这时候安全索已经被回收,而周边的水域温度已经降到了零度以下,我们稍微动一下身边的海水就会迅速结冰。
更糟糕的是,那枚胚胎忽然孵化了,并且发动了袭击。”
他轻轻摇晃着酒瓶,透过深绿色的玻璃观看着内部的酒液肆意翻涌,就像他们的处境一样。
“我们就像是被丢进了滚筒洗衣机一样,根本控制不住自己,而那条龙却来去自如,将我们玩弄于鼓掌之中。
等狂暴的海流平息,潜水钟和我的伙伴已经不止所踪,只有eva被我抱在怀里没有分开。
但是她在乱流中昏厥了过去,只有我还保持着清醒。
特制的水下步枪早已不知所踪,没有贤者之石的子弹,我能仰仗的武器只有一把潜水刀。”
暗无天日的深海、孤立无援的绝境,还有藏在暗处玩弄猎物的龙族,光是想想就感觉窒息与绝望扑面而来。
但芬格尔却不能被这山川重的压力击垮,因为他还要带着自己的女孩儿回到船上。
“我防备着那条龙的袭击,但它似乎并不急着杀死苟延残喘的猎物,只是时而掠过时而发出低沉的嘲笑。
就在我忍无可忍的时候,施耐德教授突然出现。
他简直就是个疯子,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们不要离开潜水舱,却敢一个人穿着金属潜水服栓一根安全索就潜入深海。”
芬格尔回想起那个教授天降的画面也是记忆犹新,面上浮现出几分苦涩:
“可惜他并不擅长战斗,那条龙就跟在他身后玩捉迷藏的游戏。
而就在我想提醒他的时候,eva醒了,于是我们决定趁着那条龙的注意力被教授吸引尝试干掉它。
eva的言灵在海里能发挥最大效用,拜其所赐我们悄无声息摸到了施耐德教授附近。
也就在我们马上就要成功之际,施耐德教授不知怎么发现了那条龙就在他身后,慌忙之下端着枪转身就射。”
说到这时,芬格尔脸上不禁浮现出几分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的苦涩:
“当时我和那条龙还有施耐德教授刚好处在同一水平线,在察觉到不妙的瞬间我爆发全力一刀砍向它的身体,刚好它也为了避开子弹仰起脑袋,于是这一刀结结实实劈在了它的后颈。
那一刀崩碎了它的鳞片切开了它的皮肉,滚烫的血洒在我的手上,但我也被子弹击中,为了防止靠近的时候发出动静我把外边的金属网脱了只穿着潜水服。
有水的阻力,子弹的威力被大大削弱,但我还是受伤了,没能第一时间补上后续的进攻。”
他苦笑着揉了揉自己壮硕的胸大肌:“然后我就被一尾巴抽飞了,最后看到的画面是eva那个傻姑娘拦在那条龙面前。”
路明非默默听完一切,这确实是个悲伤的故事。
“eva确实是个好女孩儿,后来呢?”
“后来啊,除了我和施耐德教授都死了。”芬格尔又灌了一口酒,声音沙哑的可怕:
“eva死了,施耐德教授成了个半死不活的糟老头子,其他人没有找回来,只有我还活蹦乱跳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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