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顿时剑拔弩张,袁左宗、齐当国等将领纷纷起身,手按刀柄。

范闲却抬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他目光平静地看向陈芝豹,缓缓道:“你要我如何证明?”

陈芝豹冷声道:“世子幼时曾与我在听潮亭旁埋下一坛青梅酒,此事除我二人外无人知晓。若你真是世子,当知酒坛埋在何处!”

范闲闻言,心中微动,他虽继承了徐凤年的记忆,但钧天给予的信息中并无此细节。显然,这是陈芝豹的试探之计。

他沉默片刻,忽然轻笑一声:“陈芝豹,你记错了。”

“那坛酒不是埋在听潮亭下,而是埋在梧桐苑的第三棵梧桐树下。而且……”

他目光锐利,“那不是青梅酒,是我偷来的离阳御酒,因为味道太冲,我们只喝了一口就埋了起来。”

陈芝豹瞳孔微缩,握剑的手微微颤抖。

范闲继续道:“当时你还说,等我们长大了,一定要把这坛酒挖出来,看看谁先醉倒。”

屋内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屏息看着这一幕。

陈芝豹眼神阴沉不定,紧接着又再三试探,都是唯有他和徐凤年知道的秘事。

最后,陈芝豹长剑坠地,单膝跪地,脊梁依旧挺直道:“末将……参见世子!”

这一跪,仿佛打开了闸门。屋内众将才随着陈芝豹纷纷跪倒,齐声高呼:“参见世子!”

范闲深吸一口气,缓步走向灵堂。他跪在徐骁灵前,重重磕了三个响头,抬头时已是泪流满面。

“爹……凤年回来晚了。”

这一声哭喊,情真意切,连陈芝豹都不禁动容。

当夜,北凉王府书房。

范闲独自站在窗前,望着院中飘落的雪。老黄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身后,低声道:“少爷,陈芝豹虽然表面臣服,但暗地里仍在调查王爷死因。”

范闲嘴角微扬:“无妨,让他查。我这位便宜父亲之死本就是无头公案,任他如何查也查不出结果。”

他转身看向桌案上的北凉地图,手指轻轻划过凉州、陵州等地,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如今局势错综复杂,外有北莽,离阳虎视眈眈,内有陈芝豹“功高盖主”,自己的便宜弟弟徐龙象也有可能成为他继任的绊脚石。

“老黄,传令下去,三日后我要在听潮亭召开军议,北凉所有五品以上将领必须到场。”

“另外,给离阳那边传信,徐骁之死瞒不了多久,也不必瞒着,并且给我那两位姐姐报丧,让她们回来。”

“是,少爷。”

现在的北凉就像是一块失去主人的肥肉,任谁都想咬上一口,但是这肉上有刺,如陈芝豹,如这三十万铁骑。

北凉铁骑甲天下,曾有褚禄山在曳落河一战中,以八千铁骑大败北莽董卓后,慨叹:“天下骑兵分为两种,一种是北凉铁骑,一种是其他骑兵。”

这句话足见北凉铁骑的雄威,无人能敌。谁都想将其握在手中,但又同时对其忌惮不已。

因为天下人都知道,北凉军只认徐字王旗。

可是现在变了,徐骁已死,他这个世子徐凤年是天下间公认的废物纨绔,陈芝豹是不可能放任自己接手北凉的。

所以一回来,他就率先发难。

而这北凉军中,有支持陈芝豹者,也有支持徐龙象者,哪怕徐龙象心智难全,但只因其天生金刚境,也有不少人支持。

这其中,就包括徐凤年的亲卫营,凤字营。

说来也是笑话,何为亲卫,其实就变相的相当于死士了,宁峨眉这个凤字营主将却偏偏忠于徐龙象,是可悲呢,还是拎不清呢?

徐凤年得在这三日之中盘算好,自己能拉拢谁,哪个又值得被拉拢,然后好和陈芝豹分庭抗礼。

徐凤年的师父李义山自是不必多说,其天然便站在自己这一边,除此之外,北凉王府中的高手,徐堰兵也算一个。

毕竟被徐凤年叫了那么多年徐叔叔,而且徐堰兵本是枪仙王绣的师弟。

王绣有个得意门徒,便是白衣陈芝豹,天赋出众,备受王绣器重。然而,王绣心胸狭隘,自负过度,竟然嫉妒陈芝豹的枪法造诣,在比试中甚至动了杀机,欲置陈芝豹于死地。

结果,陈芝豹越战越勇,直接将王绣击毙于枪下!

可以说,徐堰兵一直和陈芝豹不对付。

还有自己的外公齐练华,春秋十三甲中的刀甲,其实也一直藏在北凉王府之中。

除了这些高手之外,还有统兵之人,如自己虽然瞧不上眼,但不可否认其统兵之能的褚禄山,其文才高超,有褚八叉之称,武艺精湛,参与多次战役,可谓是战功赫赫。

还有北凉扛旗猛将齐当国,人们说齐当国是个愚忠之人,但自从成为徐骁义子以来,他就将自己视为徐家一员,将徐凤年视为弟弟。

徐凤年那些年假装纨绔,齐当国心中默默不满,但他仍然对徐凤年关爱备至。每年,他都会向徐凤年要春联。

如此等等英才良将,都可以为现在的范闲所用,看似没有赢面,实则已经几率过半。

这北凉,陈芝豹夺不走,也拿不动。

而自己,适当的时候也要展露獠牙。

待老黄退下后,范闲从怀中取出一面玄色小旗,正是钧天交给他的玄元控水旗。他轻轻一挥,原本隔绝的天机骤然清晰起来。

“陈芝豹,白衣兵仙,青帝转世。”

他低声自语,“北凉三十万铁骑,你恐怕是没有机会染指了。”

三日后,听潮亭。

细雨如丝,将这座北凉中枢笼罩在朦胧水雾中。

范闲披着素白麻衣,腰间悬着北凉刀,拉着徐龙象站在亭前石阶上。老黄撑着油纸伞站在身后,缺了门牙的嘴微微咧着,眼睛却警惕地扫视四周。

“少爷,人都到齐了。”老黄低声道。

范闲微微颔首,抬步迈入听潮亭。亭内烛火通明,北凉核心将领分列两侧。左侧以陈芝豹为首,白衣胜雪,面容冷峻;右侧则是褚禄山、袁左宗等人,见他进来,纷纷起身行礼。

“见过世子,小王爷!”

范闲目光扫过众人,在陈芝豹脸上多停留了一瞬。

这位白衣兵仙看似恭敬,眼中却藏着刀锋般的审视。三日前那场试探只是开始,今日才是真正的较量。

“诸位请坐。”

范闲走到主位前,却没有立即坐下,而是从袖中取出一封密信。

“刚收到消息,北莽朝堂之上,北莽女帝意欲派董卓率十万铁骑南下,不知列位怎么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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