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碎铁城失守、神雄关遇险,正从西域返回大楚的崔宏不由得又羞又恼。
他是兵部尚书,力主出兵西域,本意是西域势弱,一举平定之后,既能威吓敌军,又能轻易立功,没想到敌方如此狡诈,西域只是诱饵,却被他一口吞下。
崔宏将军队分为三部,前部随他星夜兼程,尽快赶回楚地,中部正常行军,以备不时之需,后部护送辎重缓缓而行。
神雄关若是失守,京城告急,他在西域取得的大胜将变得无足轻重,甚至是一种罪。
崔宏心急火燎,半途中又抛下一半军队,只带五千人轻装疾进,在入冬之前赶回了玉门关。
听说神雄关还在坚守,皇帝正在晋城亲自指挥马邑城之战,崔宏稍稍松了口气,打算住一晚,等后方军队追上来再做定夺,前往马邑城已经来不及了,或许可以伺机从神雄关出兵,截断敌军退路。
崔宏睡了一个踏实觉,只在凌晨的时候做了一个梦,以为自己还在西域带兵打仗,四面八方似乎都有敌军,可是冲过去之后却看不到一个人影,没过多久,连身后的将士也没了,只剩他一个人东奔西跑……
崔宏突然惊醒,呆坐半晌仍心有余悸,他的身体本来就不太好,这时更觉旧伤隐隐作痛。
“京城有兵多少?”崔宏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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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紧急军情。”
按规矩,众人这时候应该劝说几句,可是人心慌乱,规矩也没那么重要了,谁也没开口。
“敌人哪来这么多兵力,能同时在两地开战?”崔宏难以相信。
“五万人,太少了。”崔宏一路上都在思考一个问题:神雄关失守,小周城将破,满仓城必败,京城该怎么办?
“将军陈嚣。”邵克俭回道。
事发突然,皇帝与朝廷大员都不在,兵部尚书就是楚军的主心骨,一切事情都要他做决断、拿主意,崔宏有点敬佩自己的女婿,年轻的皇帝似乎更擅长应对这种情况。
崔宏进城,登墙观看,只见远方黑压压一片,全是陌生的敌军,他们暂时放弃了硬攻,排列阵势,中间留出空地,明显是在等候后方的攻城器械到来。
神雄关失守……
尤其是满仓城,乃是关中最重要的存粮之地,函谷关以西的军队,都要依靠此城供应粮草。
崔宏披着衣服走到门口,严肃地盯着来报信的将军邵克俭,从对方手里接过一封公函,只看第一行字就脸色突变。
“嗯,陛下亲选之人,应该没问题。”
京城里已经乱成一团,街上到处都是人,都嚷着要逃跑,却不知逃向哪里。
昨天的消息还说神雄关无忧,决战将在马邑城进行,一夜之间怎么就会失守呢?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发出叹息,与宰相一样,他们无比怀念皇帝。
绝不能露怯,这是崔宏唯一的想法。
敌军不仅有器械,而且十分精良,神雄关若是抗不住,小周城更不行。
崔宏更想知道京城的情况。
勤政殿里聚集着十余名大臣,一看到崔宏,全都迎上来,把他当成了大救星,七嘴八舌地询问前方的情况。
“战如何?退如何?”卓如鹤问道。
崔宏不是那种当机立断的人,急行军赶回玉门关就是他最急迫的表现了。
“送信的人呢?”
卓如鹤沉默片刻,突然叹息道:“今日方知皇帝之难,如果陛下在的话……”
“当初就不该同意御驾亲征。”吏部尚书元九鼎颤声道。
小周城是座古城,也是一座极其重要的关卡,神雄关失守,它就是第二道防线,此城若是再失守,则关中再无险可守,西边的玉门关、东边的满仓城以至南边的京城,都将面临敌军的直接进攻。
卓如鹤等人解释不了这个问题。
邵克俭领命,崔宏留下自己的军队,只带少数亲兵南下返京,经过通往满仓城的路口时,他派人去给守城将领下达死守的命令。
“战的话,立即将前线的将士全调回来,放弃小周城,烧掉满仓城,专心守卫京城,是胜是败,听天由命。退的话,都去关东,也得立即动身,扼守函谷关,挡住敌军的机会更多一些。”
他又等了一个上午,召集众将与官吏,制定了多个方案,以应对不同的情况。
“陛下留在京城,并不能守住神雄关,反而有可能失去马邑城大胜,那样的话,咱们连退往关东都做不到了。”崔宏要为女婿说句话。
崔宏暗骂,嘴上道:“起码要将宫中诸人送往洛阳避难,京城要守,函谷关也要守,尤其是函谷关,很快就将是最重要的防线,我会亲自督守,至于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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