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雄关是京城最北边的门户,一旦被突破,敌军将可长驱直下,虽然途中还有数道关卡,都不如神雄关易守难攻。
此关遇险,京城耸动。
不过接下来的消息又让众人稍稍松了口气,由碎铁城前往神雄关,多半路程是山间小路,敌军数量再多,也无法一拥而入,守关将士在最初的惊骇之后,终于稳住军心与阵脚,一连三天,不分昼夜,挡住一次又一次进攻,随后,敌军停止攻势。
崔宏以兵部尚书的身份亲自征伐西域,兵部日常事宜交给了侍郎赖冰文。
赖冰文人品颇受诟病,能力却没问题,他只比皇帝早半个时辰接到神雄关遇险的消息,受到召见时,却已制定出一套详细的应对计划。
崔宏没有带走全部南军,剩下的数万人全都前往神雄关,正是他们在最危急的时候稳住了军心,保住了这座至关重要的关卡。
许多大臣建议尽快从马邑城调兵支援神雄关,赖冰文却表示反对,“神雄关易守难攻,敌军不能倾巢而至,楚军也难排兵布阵,数万南军足矣,兵力再多也无益处。少则三五日,多则十天半月,敌军久攻不克,必然调转锋头,下一个目标极可能就是马邑城。马邑城之军不可动,反而应予增兵。”
皇帝接受了赖冰文的建议,派陈嚣前去协防神雄关,赖冰文则前往洛阳,亲自调动各地军队,前去支援马邑城以及长城诸关卡。
“朕要御驾亲征。”韩孺子试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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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如果觉得有必要,那就去吧,只是……只是一定要策划周全。”
“嘘,别吵醒他,小东西只在睡着的时候才这么可爱。”邓芸马上提醒道,她现在眼里只有孩子,没有哥哥,也没有皇帝。
韩孺子哈哈一笑,觉得邓芸的脾气有点像她的哥哥。
韩孺子摇头,“那支军队要回来保卫北疆,不能留在西域,崔太傅绝不会同意分兵给邓将军。”
“崔太傅不是率领一支军队在西域吗?”
这算是同意了,韩孺子躬身道:“谢太后。”
庆皇子突然大声道:“父皇不准去!”
韩孺子没法不喜欢这个女儿,立刻抱在怀里,逗了一会,向皇后道:“朕要御驾亲征。”
庆皇子又大了点,学会了一些规矩,向父亲行礼,叫了一声“父皇”,退到祖母身边,将手交给祖母,生母佟青娥站在太后另一边,如婢女一般恭谨。
佟青娥脸上又是一红,抱着儿子匆匆离开。
“陛下不只是皇帝,也是你的夫君,是你孩子的父亲,就要抛下你们亲上战场,你就没什么可说的?”
马邑城守将是柴悦,麾下兵多将广,尤其是有北军精锐,力量最为雄厚,在兵部制定的计划中,神雄关以守为主,马邑城则要伺机进攻,给予敌军一次重击。
慈宁太后将太监与宫女也撵了出去,房间里再无外人,她说:“陛下老大不小了,怎么还是小孩子脾气?”
慈宁太后又沉默了一会,“陛下一向独断专行,这回怎么想起先询问我的意见?”
慈宁太后笑着在长孙头上摸了一下,抱起来交给惠贵妃,“你呀,太老实,难怪不得陛下欢心。你们母子两个先回去吧,我跟陛下说话。”
慈宁太后安静地听完,“朝中无臣,非得陛下亲征?再说马邑城不是有柴悦吗?那是陛下最信任、最欣赏的武将,真到了用人之际,他却没用吗?”
邓芸笑了笑,“他真是命大,可我觉得他不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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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虽然有些倔强,但是在自己面前从未失礼,慈宁太后心中既欣慰又难过,脸上却不动声色,说道:“陛下放心,宫里由我看守,绝不会出问题。陛下此前说过的那件事,已经有些眉目,等陛下得胜回朝,或许就能看到结果了。”
邓芸坐在床上,伸手在儿子的小脸上轻轻抚摸,爱怜地说:“我现在只在意他,没想到小东西会这么可爱。”
佟青娥明显一愣,没想到自己会被问及,低声回道:“臣妾不懂军务,陛下想要出征,总有道理吧。”
崔小君又笑了,走过来,从皇帝手中接过公主,轻声道:“孺君,听到了吗?父皇是个了不起的皇帝。”
崔小君笑了笑,随后轻叹一声,“为什么陛下总是这么艰难呢?”
“儿行在外,慈母担忧,朕年纪大了,懂得太后的难处,因此希望先让太后安心。”
“唉,陛下亲冒矢石,我怎么可能安心?不过陛下一定要做的事情,我帮不上忙,但也不能阻挡,陛下去征求大臣的意见吧,他们肯定比我这个老太婆更会出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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