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自矫连个正式的官职都没有,名声却大,人人都认得他。“康自矫,这里不是你说话的地方。”刘主事斥道。
厅内厅外近百名官员,没一个人站出来。
“别忘了陛下。”康自矫转身向皇帝行礼,“陛下巡狩四处,就是最强大的威慑,何地还敢效仿齐国?”
韩孺子点下头,嗯了一声,没有马上发起反击。
众人惊诧,四处寻找,终于靠墙的位置看到了说话者。
皇帝下令,没人敢于反对,兵部刘主事悻悻地退回队列。
他开了一个头,接下来的官员找到了更合适的目标,纷纷对准了柴悦,都觉得他没有这个资格。
康自矫摇头,“非也,南、北军在京城时,统领者就是陛下本人,因此分属两位大司马,塞外不同,匈奴已经合为一家,令出一人,若生意外,边疆向京城请示,一来一回,战机早已贻误,非得有一位大将随机应变不可。”
等官员们势头稍缓,韩孺子开口道:“理不说不清,事不辩不明,诸卿反对柴悦掌管两军,朕已听到,可有人支持?”
“兵部刘大人刚才提起的齐国之乱,最初就是由宗室王侯挑起的。”康自矫用这句话堵住对方的嘴,随后抬手指向柴悦,“礼部刚才声称柴将军品行不端,可我想问一句,事情发生的时候柴将军年纪多大?”
柴悦站在一边,恭谨地低着头,一声不吱,更不辩解。
康自矫微微一笑,“盗匪临家,主人是守院门还是卧房之门?京城的敌人从何而来?当然是塞外,塞外不守,专守京城又有何意义?边疆若是稳固,京城又有何惧?”
刘主事一惊,急忙向皇帝道:“微臣没有隐瞒,更不知何地会是隐患,只是……只是有备无患,有些事情不得不防。”
庭院里的一名官员获准进厅,先向皇帝行礼,随后指着柴悦说:“柴将军从龙有功,但是绝不能同时掌管南、北两军,因为他品行不端。几年前,就是皇帝登基的那一年,柴悦酒后无德,与人打架,还公开声称大楚将要天翻地覆、尊卑颠倒,真英雄就该早谋立身之术,这岂不是叛逆之心?此案由礼部核查,详细记录在案,陛下随时可以调阅。柴悦,你说这是不是真的?”
康自矫前行数步,“我该不该说话,应由陛下决定。”
另一名官员开口道:“即便如此,也没必要将南、北两军都交给同一人,更不应该交给柴悦。”
可韩孺子愿意冒这个险,想要恢复国力,就得多减税、少征兵,兵少则面临两难,守内还是守外,怎么都是冒险的选择。
宿卫军也已奉旨赶到洛阳,正驻扎在城外。
这是每日例行的正式朝会,随行官员参加,皇帝选中的诸多顾问通常要等官员散去之后,才来见驾,今天却有几名顾问留在大厅里,没有加入队列,而是远远地靠墙站立,一直没受到关注。
但两军的士兵主力仍是京城周围几个郡县的良家子弟,装备精良、供应充足,战力一直不弱,因此也就没人计较。
十七位官员先后提出反对,分别来自不同部司,颇有不死不休的架势。
这项任命招致一面倒的反对。
康自矫向刘主事深揖,“刘大人在兵部任职,似乎知道一些什么,不如直接说出来,好让陛下有所防范。”
柴悦同时掌管大楚最精锐的两支军队,一支驻扎在碎铁城,一支驻扎在马邑城,职责由拱卫京城变成了保卫边疆。
康自矫走到皇帝面前,深鞠一躬,然后侧身面对刘主事等官员,大声道:“诸位只说了坏处,我来说说好处吧。第一,大楚百废待兴,不宜劳动天下,南、北军是现成的军队,用来守卫边疆对天下的影响最小……”
“陛下,此举万、万万不可。”主事姓刘,一着急,说话有些结巴。
柴悦现在也不到三十岁,皇帝刚刚登基那一年,他才二十出头,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
韩孺子仍没有怪罪任何人,宣布廷议结束,明天会有正式旨意。
散朝之后,韩孺子留下柴悦,对他说:“委屈柴将军了。”
柴悦慌忙拱手道:“臣得陛下信任,乃是天大之恩,有何委屈?”
“昨日朕问你,匈奴是否会再次侵边,你说自己要考虑一下,可有结果?”
“臣仔细考虑过了,有七成把握,觉得匈奴人会在明年春天进犯大楚。”
虽然无法宣之于口,可韩孺子心里“盼望”着这场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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