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的三招用过了,韩孺子也一一还招,双方僵持,胜负难料,韩孺子决定到了洛阳之后,再进行下一步计划。孟娥应是,张有才惊讶地“啊”了一声。

孟娥一直留在皇后身边,穿着、举止与普通宫女无异,只是神情还与从前一样冷漠,天天留在皇帝身边时是这样,分别多时也还是这样。

“她不怕平恩侯一家成为朝廷公敌吗?”

“不,他托人直接找我。”

“哪都少不了这个平恩侯夫人。”

韩孺子沉默良久,“皇后问你什么,你照实回答就是了。”

韩孺子也垂下头,崔小君还与从前一样,总是站在他这一边,说不出严厉的话,她这样做,不知要承受多少来自各方的压力与指责。

“太后和皇后还有话要说?”韩孺子问道。

他很快抬起头,相隔千山万水,不用直接面对母亲与皇后,他的心肠更容易变硬,“朕已明白,朕会写信回复,你和张有才一块带回京城。”

孟娥告退,韩孺子提笔写信,就像康自矫建议的那样,在信中以大道对孝道,费大篇幅讲述私蓄家奴对大楚的危害,“譬如病入膏肓之人,唯有猛药可治,若再耽搁下去,虽壮士断腕、虽剖心挖肠,亦难医治。”

韩孺子想了一会,“你觉得呢?元九鼎与平恩侯夫人可信吗?”

“这句话不要传到宫里:太后本来就不应该干政,上官太后是大楚的异数,绝不可再有。”

“皇后说,‘陛下在外奔波,若有闲暇,请记得皇子与公主。’”

“他……找到了太后?”

韩孺子放下信,喟然长叹,他是皇帝,却不能让母亲和妻子显耀人前,甚至不能让她们无忧无虑,他的每一个计划都会顺带打击外戚,崔、王两家首当其冲。

“到大臣让步为止。”

慈宁太后的信比较长,言辞谦卑,不像是太后面对皇帝,更不像是母亲对儿子说话,而是以臣子的语气自责,声称自己昏聩无能,为外戚所蒙蔽,选中了王平洋这样的人服侍皇帝,希望皇帝将王平洋押回京城,她要亲自质问。

这不是单独见面,张有才等几名太监在场,孟娥行礼,开始转述慈宁太后与皇帝的口信,“太后说,‘陛下这是怎么了?如果觉得我做得不对,直接说出来就好,何必为难王平洋?他原是商人出身,贪些小利,不懂朝廷规矩,为奸人所误,应该没犯什么大罪吧?我安排王平洋随侍陛下,原是一片好心,未料到会落得这样的下场,从此再不敢给陛下引荐一人一物。王家皆是庸碌之辈,不入陛下法眼,我会将他们全送回乡下老家,不许他们再踏进京城一步,希望陛下满意。’”

淑妃称孟娥为“姐姐”,显然不当她是普通宫女。

“等陛下回来,有话要说呗。”淑妃笑着向外面走去,“你们先聊,我去外面看看还有没有茶水什么的。”

韩孺子露出一丝微笑,觉得孟娥变化很大,似乎与从前不太一样。

“这是公事……”韩孺子想说孟娥习武之人,受得了奔波,想想又咽了回去,“为何不早些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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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九鼎本是礼部尚书,后来改任吏部尚书,最擅长投机,先后讨好过上官太后、慈宁太后,如今又向皇帝献媚。

淑妃笑道:“陛下真是狠心,孟娥姐姐远道而来,不给接风洗尘也就算了,竟然让她明早就走,怕她没累着吗?”

韩孺子觉得这句话真没必要私下里问,“好。请谅解,朕现在的一言一行都会受到关注,绝不能流露出半点犹豫,如果大臣们觉得太后或皇后是朕的软肋,他们会做得更加过分。”

今天却是个例外,淑妃竟然没有早睡,坐在床边,正与孟娥手拉手聊天,看到皇帝进来,两人都站了起来。

韩孺子很意外。

“还有吗?”

将近午夜,韩孺子放下奏章,犹豫一会,决定还是回寝帐休息,淑妃早已习惯皇帝的晚归,睡得很熟,不会受到打扰。

两人沉默了一会,气氛有些尴尬,韩孺子道:“我还在坚持练功。”

“她说平恩侯一家,她特意强调平恩侯的儿子苗援,愿为陛下赴汤蹈火。”

韩孺子笑了笑,心中涌出一股怀念,若非孟娥经常隐瞒秘密,真想将她留下来。

怀念很快消失,韩孺子必须让自己变得与石头一样又冷又硬,这与孟娥无关,与太后、皇后更无关,而是要通过一切可能的渠道,向外展示自己的坚持。

“告诉平恩侯夫人,谨守妇道,莫要干政,苗援就在朕的队伍里,他想要为朕赴汤蹈火,先得显示出赴汤蹈火的本事。”

“嗯。元九鼎呢?”

“元九鼎……”对这个老狐狸可不好回答,太急露怯,太冷自断退路,元九鼎是吏部尚书,有机会接任宰相,没准真能争取过来。

韩孺子思忖片刻,“对他说,‘朕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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