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需要处理的私事。”听说黄普公没死,竟然投降海盗,韩孺子很意外,接过信反复看了几遍,“这真是黄普公所写?”

同时他也佩服南直劲,在心中自愧不如。

韩孺子饭后小憩片刻,召见早已在营中等候的瞿子晰,身边只留金纯忠一人。

“张大人与燕国相结交多年,熟知其为人,可以猜上一猜。”

瞿子晰进帐,先正常报告情况。

“什么?他对咱们的计划毫不知情,我一个字也没透露,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南直劲回到椅子上,已经没信可写,继续喝冷酒、吃残肴,丝毫不以为苦,突然笑了一声,想起了自己的孙子,自言自语道:“南家会出头的。”

让他想不明白的是,错的究竟是整个朝廷?是某些大臣?还是皇帝?

“陛下的心事没那么好猜,接任宰相的人很可能不是我。”

张擎的官职比南直劲高得多,这时却坐在一边耐心等候。

“别怪陛下,此乃人之常情,想挽回陛下的信任,唯有依靠瞿御史。”

对瞿子晰来说,这就是“最正确”的选择。

“各司其职就好,张大人刚才还说有些规矩只可遵守,不可明说,瞿大人会明白的。”南直劲顿了顿,“现在不明白,以后也会明白,他是个聪明人。”

“瞿御史……可靠吗?”张擎还是有点没把握。

瞿子晰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南直劲是一名小吏,平时在哪位大人面前都表现得毕恭毕敬,今天却坦然接受兵部侍郎的一拜,喃喃道:“希望陛下能对下一位宰相真的满意。”

“只要他别做得过分,急迫之情可以理解。燕国相那边怎么样?”

张擎心中终获轻松,起身深施一躬,“南兄走好。”

南直劲盯着张擎,说:“燕国相愿意逃亡海上,从此不再回归故土吗?”

南直劲起身相迎,两人寒暄一会,等仆人退出,张擎脸上笑容消失:“陛下不肯进城,提前召见瞿御史,这是什么意思?”

韩孺子嘿了一声,母亲太相信亲情,没有看清王平洋贪财好利的本性。

“有请。”

圣旨发出的第三天上午,瞿子晰赶到巡狩营,远远望去,营地依山傍水,与普通军营无异,直到接近之后,才能看到众多与众不同的旗帜,表面营中之人乃是至尊的皇帝。

张擎问道:“我们该对瞿御史支持到什么地步?”

张擎再次躬身行礼,告辞离去。

瞿子晰厌恶南直劲,自己苦读圣贤之书,凭本事得到明君赏识,到了最后,命运却好像被一名小吏操纵在手里。

张擎摇摇头,“这位申大人,从前当御史的时候就沉不住气,现在也还是这样,只要他那个儿子有些才华,何必担心出不了头?同朝为官,难道大家还会故意使坏不成?朝廷自有规矩,大家遵守即可,何必非问个清清楚楚呢?”

张擎沉吟良久,“燕家全族都在东海国,扎根已久,走不得。”

张擎微叹一声,“陛下终究还是不肯相信大臣。”

城里的两位官员心安理得,行在路上的瞿子晰却没法平静,心中患得患失:按南直劲的计划行事,自己就将成为朝廷“规矩”的一部分,从此前途无忧,却会失去独立与自由,尤其是心中难安;向皇帝合盘托出一切真相,则朝廷大乱,自己即使成为宰相,也难做成大事。

“年纪还小,看不出什么。”南直劲露出微笑,却没有多说什么,既未夸赞长孙,也没有开口托付,反而道:“前宰相申大人的儿子后年应该参加大试,请张大人记得此事,申大人是不会忘的。”

“瞿大人不负朕之重托,此行大有收获啊。”

“实不相瞒,这些并非臣之功劳。”

“哦?有人帮忙吗?”

“臣一直不得进展,是手下的南直劲查出这些事情。”

“南直劲。”韩孺子一下子心生警惕,“他还做从前的勾当,揣摩朕的心事?”

“是,他还想将臣拉下水。”瞿子晰深吸一口气,迄今为止,他说的一切都在南直劲的计划之内,接下来要说到什么程度,他仍然没有做出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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