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船将军黄普公。”“多谢公子。”邀月大概是听惯了许诺、见惯了没有下文，谢得不是特别真诚。
“你是京城人士？”金纯忠问。
金纯忠颇感惊讶，觉得此女不俗，“你家老爷倒是真舍得本钱，把你从京城带来，肯定了不少银子吧？”
金纯忠同情心骤升，差点就要说出要带她一同前往东海国的话，转念想到自己是为皇帝做事，带一名女子在身边，委实不妥。
“国相燕康？有过数面之缘，不熟。”
金纯忠抬手阻止邀月说下去，让她起身，原以为这是一次巧遇，原来还是安排好的，这名女子可不简单，来陪寝肯定是自己争取到的，她说的话不能全信，“你先说说自己是怎么来到湖县的吧？”
“差不多半个月。”
“你来湖县不久吧？”
“燕朋师？见面的次数多一些，但也不熟，你希望燕国相替你家主人洗冤？我倒是可以说上话。”
邀月依然摇头，“我从来没去过东海国，在那里没有熟人。”
“天亮之后你回宋家。”
金纯忠却在认真思考，“我正好要去东海国，你在那边有家人吗？我可以给你带句话，让他们来接你，这样会更方便一些。”
邀月起身，盈盈跪拜，“多谢公子一番好意，可我要打听的不是主人下落，而是……他是怎么被陷害的。”
女子微微一愣，却没有疑问，慢慢穿衣，每一个动作都舒缓有度、袅娜多姿，不像是穿衣，更像是解衣。
“我听到的不多，‘财路’、‘田地’、‘胆子要大’一类的话。”
金纯忠目瞪口呆，慢慢坐下，“黄将军怎么会……他从前也是燕家的人吧？”
“我姓金，从京城来的，路过这里……”金纯忠含糊道，这个邀月只是过来陪寝，什么都不知道，他也不想多说。
“是。”
“是，官人。”女子也显得自然许多，下地摸索，金纯忠指点方向，过了一会，女子找到了火绒、火石，熟练地点燃了油灯。
“公子……真是皇帝身边的人？”
“要不，你多留一会吧，回去也好交待。”
金纯忠觉得头疼，“点灯。”
“你有证据？”金纯忠与刑吏接触多了，第一件事想到的就是证据。
邀月微笑，“谢谢公子关心。”
“他见人总要先估个价儿，所以我猜他是做这行的。”
金纯忠不肯回答，余光看到她已经穿好衣裙，说：“你可离开了，就对宋阖说……你随便说吧，怎么都行。”
“京城繁华，大家都想去，你却为何离开？”
金纯忠大惊，猛然想起一件事，站起身道：“你家主人是谁？”
金纯忠对此女越来越好奇，“既然如此，你何必非去那里？”
“京城物华天宝，公子相貌不俗，想必是世家之子。”邀月将称呼由“官人”改为“公子”。
邀月摇头，“陷害我家主人的就是燕家。”
金纯忠是自己要了个价儿，他更糊涂了，一名人牙子能有多大势力，竟然放狂言要拦皇帝？
那是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容貌秀丽，身上仅着小衣，两条胳膊露在外面，看上去有些冷，脸上努力做出笑容。
“你要去东海国？离这里还远着呢，先要沿江东进，然后登岸北上，至少也要半月路程。”
“嗯？”
“黄将军出海未归的消息是八月初传到京城的，可是此前十几天，燕朋师就上门对我发出威胁，声称没人能保护我，要让我生不如死——他怎么提前知道黄将军出事，再也不会回京城了？”
“那你去东海国要投奔谁？朋友吗？”
邀月想了一会，“没见他带什么货物，哦，他可能是人牙子。”
“宋阖是做什么生意的？”
邀月抬起头，“公子要去东海国？”
“宋阖要出十万两银收买我，你说我是不是？”
邀月笑了一下，郑重地点头，“我会问清楚，四老爷的嘴不严，之前是我没太在意。”
金纯忠让邀月睡在床上，邀月不肯，只愿伏桌而睡。
次日天还没亮，邀月悄悄离去，金纯忠起床之后也没闲着，派两名随从出去继续打听宋阖的底细，又让掌柜给宋阖送去拜贴，要回请一席。
小小一个湖县，要出大事。
（今日一更，望周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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