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可易是一名小吏的儿子,十六岁,能被召入“子弟军”,全家人都为之高兴,他自己更是兴奋得几天没睡好觉,以为这是自己平步青云的机会。
杨家虽非大富大贵,但杨可易是家中独子,从小备受宠爱,没怎么刻苦学文习武,前期考核只落得最低的乙等,充为普通士兵。
杨可易并不气馁,他与家人的目标原本就不是要在文武艺上崭露头角,而是希望借机与权贵之家的公子结交,为以后铺路。
在杨家人看来,自家的孩子如此可爱、如此聪明,交朋友应该是很简单的事情,当然,他们也不是太笨,杨父为儿子购置全套盔甲,并准备了五百两银子,任其挥霍,“交朋友不能吝啬,尤其是与权贵公子结交,一开始绝不能显得小气,让人家瞧不起。”
钱是杨可易最喜欢的事情,还没进入军营,他已经将五百两银子掉一半,买的全是少年喜欢的玩物,父母一皱眉,他就说:“权贵公子都有这个,就我没有,怎么跟人家交往?”
待到真正进入军营,杨可易发现一个严重问题:与他有同样想法的人太多了,真正值得结交的权贵公子却只是极少数人,僧多粥少,他根本挤不到前边。
权贵公子们自有圈子,偶尔接纳新人,选择的也是那些在文武选中出类拔萃的少年,看重他们未来的地位,要不然就挑几个会玩乐、会调笑、会吹捧的帮闲,以助游兴。
像杨可易这种人不少,出身低下、才华平庸,打小娇生惯养不会讨好他人,想往上爬一点机会也没有,彼此间却又瞧不上眼,因此落得个孤孤单单,军营中的生活又十分辛苦,半个多月下来,哀声一片。
“你没想过东海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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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可易等了多半天才有机会来见崔腾,心有所求,许多规矩无师自通,立刻跪下,再不显出孤傲的一面,“我要揭发,弟子军里有人是冒充的。”
杨可易其实想过,而且东海王才是他的第一选择,但是求见无门,他又正好认识崔服,才改为从崔腾这里入手,这时却坚定地摇头,“东海王算什么?虽说是陛下的弟弟,可是曾经背叛过陛下,陛下将他留在身边,无非是方便监视。”
崔腾心情更佳,对杨可易说:“你来找我就对了,这事别人不敢管,也就我敢捅开。陛下最厌恶不求上进的勋贵子弟——你既然享受了朝廷给予的好处,必要的时候总得为朝廷效力,对不对?像我,一直风里来雨里去,在战场上为陛下挡过箭,什么时候说过半个不字?”
崔服一愣,随后谄笑道:“我还以为二哥知道……人人都说,我都听习惯了,真没当成大事,所以一直没说。”
他这一队的什长听到了抱怨,举起手中鞭子喝令闭嘴。
堂弟崔服也是个愣头青,张开双臂,想比划一下,很快又放下,“应该很大吧,要不然这小子也不会求到二哥这里来。”
崔腾将名单递给堂弟崔服,“你写。”
“最……受信任的人。”杨可易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搔到了崔腾的痒处,急忙补充道:“这不是我说的,大家都知道,要不然我也不会来见二公子。陛下身边的亲信不少,对其他人我连想都没想过。”
杨可易满脑子都是复仇,早将谨慎置之度外,大声道:“这是事实,冒充者还不少,我听说崔二公子是皇帝身边最受信任的人,因此才来揭发。崔二公子若想息事宁人,当我没来好了,全怪我想当然,真以为崔二公子事事为陛下着想。”
事后,杨可易越想越气,气的不是什长,而是那些拉架的同队士兵,觉得他们是在借机羞辱自己。
杨可易忍不了,回城之后众人各回各家,就算找人将同队士兵打一顿,面子也找不回来,心中这股恶气更是无从宣泄。
可他见不到皇帝,甚至没资格见皇帝身边的人,钱也光了,他一狠心,将自家重金购置的镶金甲低价转卖,换一套普通盔甲和一百两银子,盔甲自用,银子送给崔家的一名子弟,只求他给崔腾带一句话:“想立大功吗?”
杨可易受不了这股恶气,将剩下的二百余两银子全拿出来,贿赂一名贪财的相熟参将,非要狠狠报复一下同队士兵。
同队士兵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也找熟人帮忙,事情就这样越闹越大,最后连几位权贵公子也被牵扯进来,他们根本不认得杨可易是谁,只知道军营里有麻烦需要自己出面解决。
崔腾想立功,对带话的堂弟说:“多大?”
等殴打结束,杨可易惊惧交加,躲在被窝里没敢动,直到次日清晨才爬起来,看到同帐的士兵都在呼呼大睡。
这是皇帝宴请比武勇士的时候,事情不大,因此没有惊动他。
崔服又要抬脚,崔腾将他拉开,向杨可易道:“你说什么?”
当皇帝终于到来的时候,人人都想往前挤一步,军官自然要维持秩序,士兵很不满,因为这些军官大都也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其中一些甚至是平民之子,穿的是军中发给的普通盔甲,只因为力气大些,武选时得到丙等,就坐在他们头上显威风。
杨可易嘀咕了一句,“脸都洗不净的肮脏家伙,也好意思见驾?”
崔服没办法,在名单末尾添上一个名字,故意写得歪歪扭扭,以免让人认出笔迹。
杨可易拼命点头,“对对,就是这个道理,他们雇人当兵,分明是在欺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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