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说啊,几条命我都出得起,只要她没事。”东海王向仆人道:“出去,我们哥俩儿闲谈一会。”
东海王也听不懂,一进屋就向床上拱手道:“恭喜你啊,崔二。”
“可你倒好,居然不领情,装病躲着不见陛下,真是不知满足。”
“真的?你和陛下谈过?陛下说过什么?”
“刺驾发生在崔府,刺客是你眼皮底下的人,换成任何一位皇帝,都会给崔家定下死罪,皇后也会被废,将你街头问斩,陛下却破天荒地宽宏大量,这不是原谅是什么?”
东海王严肃地摇头,“我是你的表弟,咱们从小生活在一起,你起不来床,与舅舅无关。”
崔腾气得几乎要晕过去,推开仆人,真的下地站了起来,可他卧床太久,身子又虚,起得过猛,只觉得脑子里一阵眩晕,再明白过来的时候,人已经重新躺下,面前还站着笑呵呵的东海王。
“陛下为什么放过崔家?”
“你怎么还在?”
“来吧,你想说什么?笑话我,还是挑衅?都说出来吧,我受得了。”崔腾挺脖说道,神情比平时的确好不少。
“陛下初愈,正是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当臣子的就算爬也得爬过去,你是宠臣,更应以身作则,只要还有一口气就得去服侍陛下,你却躺在床上不肯起来,算不算装病?”
“你的话只对一半,表妹与陛下一往情深,可是成亲多年,宫中第一个怀孕的人却不是皇后。”
东海王点点头,“果不其然,我就猜你是装病,让我一下子就诈出真相。”
“陛下怪你,但是也原谅你。”
她推荐的是东海王。
“果然无罪?”
新年将近,别人家一派欢欣气象,崔府仍笼罩在愁云惨雾之中。
崔腾微微抬头看了一眼来者,继续哼哼,过了一会,见东海王不往下说,他有点急了,示意仆人扶自己起来,靠着旁边叠好的被褥,问道:“崔家流年不利,一堆倒霉事儿,我又病成这样,何喜之有?”
崔腾还在等着,恼火地说:“你什么时候养成的这个毛病?有话别说半截啊。”
“对你,我可不保证说实话,不过你问吧。”
“原来如此,可是不管怎么说,陛下还是第一个想到了你,不是别人,对不对?”
东海王回到床前,“我先问你一件事情,你如实回答,然后我再告诉你为何所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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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腾愣了一会,慢慢地,一股热气从心底生起,逐渐漫延至整个身躯,“陛下……不怪我引来刺客?不怪我救驾迟缓?”
“当局者迷。”东海王不以为然地说,转身走开,拿起桌上的小物件,看看又放下。
“借着这个机会,陛下完全可以名正言顺地收回兵权,陛下却没有这么做,舅舅三次上书乞骸骨,陛下都给退了回来,这是真要挽留舅舅,并非寻常的敷衍。陛下为什么突然改变了态度?”
东海王大笑,随后还是摇头,“不对,你卧床不起与张琴言只有一点关系。”
崔腾真的糊涂了,“你在胡说什么,难道我还不如你了解自己?”
“这里没有外人,咱们私下说,陛下对舅舅执掌南军一直存有戒心,这总没错吧?”
“你不相信我?告诉你,除了自家人,还有陛下,别人的命我都不在乎。唉,为什么没人要你的命呢?拿你换张琴言,多好啊。”
东海王笑道:“笨蛋,我说的就是你啊,陛下放过崔家,安抚的不是舅舅,也不只是皇后,最重要的原因是你。”
“我不是装病,我是真病,真的,咳咳……”崔腾咳了两声,自己也觉得奇怪,平时说这么多话早就头晕脑胀,今天却是越说越兴奋,没有半点疲意。
东海王笑纳,他与崔腾常在皇帝面前争宠,最了解崔腾的心事,过去聊了一会,一猜就中。
平恩侯夫人接着叹了口气,“可刺驾的影响还是太大了,慈宁太后更不信任崔家人,对我的好感也没了,一直不允许我进宫。”
“我已经给你出过主意。”东海王平淡地说。
“上官太后?都是谣言,没有真凭实据。”
“这就看你的本事了。”东海王装出不耐烦的样子,“景耀是宫中老人,他若说什么都不掌握,那必定是因为你没取得他的信任。”
平恩侯夫人点点头,觉得东海王所言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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