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深,发生在大将军府的刺杀仍然惊动了不少人,刚刚入睡不久的皇帝又被叫醒了。“还查什么?”崔腾发起怒来六亲不认,更是没有理智,举着刀仍往前冲,“肯定是云梦泽派来的,没机会刺杀皇帝,就对我父亲下手!让我把他们全剁碎!”
他不能亲自去见俘虏,只能下令尽快审问明白,同时派人去大将军府慰问,等得到确切消息之后,再去宫里通知皇后。
数十名手下立刻止步,分工协作,各防一面,王赫保证不了整个皇宫配合无间,起码在他的眼皮底下,所有人都要各司其职、有令必行,一点不得马虎。
“留活口!”王赫大声道。
大将军府那边最先传来消息,崔宏在一名小妾的房中遇刺,小妾不幸被杀,崔宏却幸运地留下一条命,胸口中了一刀,伤势不轻,已经说不出话,数名太医正在疗伤,结果如何要等一两天才知道。
王赫急忙示意自己的手下将剩下的俘虏带走,然后上前向崔腾问道:“大将军没事吧?”
他忍不住想这究竟是为什么,骑马拐入一条小巷里时,他突然醒悟,觉得自己想明白了。
一名侍卫驱马前去查看情况。
王赫极为警觉,思绪的余韵还在心中盘旋,他的手已经握住刀柄,口中下令:“列队!”
从晋城回来,王赫也升官了,对面的说话者一边指挥手下加入战斗,一边回道:“我们是大将军府里的卫兵,千万别让这些刺客跑了。”
王赫大声回道:“剑戟营副都尉王赫在此,阁下何人?”
来者十余人,全部黑衣蒙面,也不搭话,上来举刀就砍,看样子是与侍卫们偶然相遇,不像是策划好的埋伏。
王赫下马,走到俘虏面前,有人揭去了他们的面罩,又有人提来灯笼,照亮了五张恶狠狠的面孔。
话未说完,又有人赶到,愤怒的声音先从外面传来,“刺客呢?要是抓不到,你们拿命来抵!”
王赫等人急忙上前拦住,“二公子别急,留几个活口,也好查清真相。”
韩孺子没法再睡了,守在书房里等候消息。
王赫正要派人去见大将军府的人接洽,帮着一块抓捕刺客,前方的士兵突然喝道:“什么人?”
两人说话间,战斗已经接近尾声,刺客人少势弱,终究不是对手,都已被逼到墙角负隅顽抗。
武帝是强势的皇帝,高居在上,身边所有人,从近到远、从里到外、从皇宫到朝廷……所有臣子都是武帝一手安排的,众人因此有一个共同目标,能够配合默契,不出一点破绽。
韩孺子很意外,刺客的目标明明是自己,为何突然改为崔宏?崔宏虽说是大将军,但是接受皇后的建议,最近一段时间赋闲在家,并不负责云梦泽剿匪。
围捕一方无法后退,只能步步逼近,顷刻间就有数名刺客被杀。
崔腾更怒,竟然甩脱了周围的一群人,上去一刀砍下去,口出狂言的刺客再开不了口。
查到半夜,王赫稍稍满意,带着一队侍卫与士兵回倦侯府,心中暗自慨叹,若不是前两年皇宫里接连发生意外,他也用不着如此辛苦,想当初,武帝临朝的时候,不要说皇宫,整个京城都是固若金汤,豪杰俯首、群小逃蹿,没有任何人敢惹是生非,更不用说刺杀皇帝。
崔腾怒目而视,好像王赫是刺客的帮凶,“没事?怎么会没事?我父亲身受重伤,他若是……他若是有个万一,我要亲自去踏平云梦泽!还有你们……”
崔腾擦去眼泪,郑重地说:“陛下说得对,我不走了,留在京城,可陛下一定要将那个栾半雄抓活口,我要亲眼看着他被碎尸万段。”
崔腾告辞,韩孺子再次传旨,给大将军府增派宿卫士兵,确保那里的守卫与倦侯府不相上下。
金纯忠就住在倦侯府里,随叫随到,他已经见过俘虏,并且与连丹臣联系过,“藏在商人当中的七人没有参与这次刺杀,刺客嘴硬,暂时不肯招供,但是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用别的办法混入京城的。”
天刚亮,王赫来见皇帝,透露一条重要消息:“大将军府刚才来人,说昨晚的刺客很可能是十三人,八人被杀、四人被俘,还有一人中途消失,果真如此的话,此人身手不凡,大概就是云梦泽所谓的高手。”
韩孺子已经考虑很久,再不犹豫,“等明日省亲之后,全城大搜。”
他终归得采取一次武帝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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