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孺子笑道:“朕亲自借钱会留下口实,所以要假手他人,乔大人可愿代劳。”“那这五人又为何如此大胆?”

韩孺子伸手将银子搂过来,看了一眼,将它们放在一张纸上,连纸一块推了回去,“银子还给你,这就算朕借过钱了,对吧?”

“少府那边情况怎么样?”韩孺子再不客气,直奔主题。

乔万夫什么都没带,将随从也留在少府,孤身赴会,心中一片轻松。

韩孺子点头,拿起桌上的一摞纸晃了一下,“朕有这五人的详细资料,真巧,在那些行贿洛阳官员的证据当中,关于这五人的内容也最多。”

到家之后,乔万夫立刻开箱验视,虽然都是副本,但是抄写得非常清晰,与原本几无二致。

真实的皇帝在为民除害,众人心目中的皇帝却很可能是赖账不还,反而栽赃陷害,毕竟那些欠条中的恶劣条款隐藏颇深,流民大都不识字,画押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这相当于一张卖身契,因此对借钱给他们的商人没有多少恨意,有些人反而很感激。

乔万夫一下子感觉到头脑清醒了许多,“没错,这五人一掷千金,几乎收买过洛阳的所有官员,就是在京城,据微臣所知,也有不少人收过他们的礼物。”他摇摇头,“难道有大臣背后支持这些商人?”

韩孺子收起笑容,“乔大人不用直接拿钱,将少府的欠条分下去就行,商人强取豪夺,大部分钱流入贪官手中,贪官再为强取豪夺提供保护,归根结底,这些债务是商人与贪官之间的事情,让他们自己算账吧。有谁不愿意,少府出面,还有人不愿意,朕出面。”

书房里没有外人,乔万夫只得自己上前,双手将银子送到桌上,然后向对面推了一下,仍然觉得银子太少,脸更红了。

时间不多,乔万夫先去少府点卯,处理了一些事务,派自己的仆人去给两位大人送拜贴,一个约在中午相见,一个约在傍晚会面,告诫仆人必须取得约定,实在不行,可以暗示一下要谈的事情非常重要。

“朕眼下腾不出手收拾贪官,但是向贪官借点钱总可以吧?”

征收重税乃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最后一招,韩孺子当然不会随便使用,微笑道:“你误解了,朕的意思是单纯借钱,比如朕现在就向你借十两银子。”

乔万夫一愣,“因为……因为背后有靠山?”

“流民能借钱,皇帝能借钱吗?”

韩孺子想了一会,探身问道:“你调查过没有,这些商人为何如此大胆?”

乔万夫没听懂这句话的意思,“呃,据微臣所知,武帝曾因军费不足,向各地商人收取过重税,但那不算借,几年之后就取消了。不过,微臣斗胆进言,重税不可轻行,当时或可增加岁入,过后却会大幅减少,原因无它,重税毁商,一些商人固然可恶,但是没有这些人,天下转输将会停顿,大楚东西南北之间的来往更少,齐国之患更多。”

“足够了,请乔大人借朕六七两银子。”

乔万夫也很客气,与韩稠一块回忆洛阳往事,感慨人生起伏,赞颂皇帝恩德……足足半个时辰之后,乔万夫说明来意。

乔万夫惊道:“可这些人不会承认自己是贪官,陛下借钱,他们肯定会给,但是不会拿出太多。”

乔万夫见的第一个人就是韩稠。

“当然。”替皇帝借钱,有功无过,乔万夫没有拒绝的理由,他还是担心数字,“这些人虽是贪官,可他们倾家荡产也还不起全部债务吧。”

虽然各路信息当中还没有找出明确的支持者,但韩孺子肯定会有,那些商人的行动过于一致,绝不是几个人就能商量出来的。

“微臣以为需要杀鸡骇猴,还需要先下手为强,应该在讨债者上门之前,先抓起几个人,问一个强取豪夺之罪,那些欠条当中漏洞颇多,陛下手中又有其它证据,足够了。微臣这里有一份名单,正好五人,他们是洛阳商人的头目,上蹿下跳、惹是生非,数他们最甚,收购欠条并定在太后喜迎家人之日讨债,都是他们的主意。”

乔万夫上前一步,问道:“陛下要先抓几名大臣吗?”

越是自给自足之地,越容易生出叛逆之意,乔万夫在敖仓为官时,对此感受深刻,曾向皇帝说起,现在再次提醒。

“韩宗正此刻危在旦夕,可有自救之道?”

韩稠一愣,随后脸色一沉,“乔大人何出此言?”

“有商人即将上书,指证韩宗正在洛阳之时贪贿无数。”

韩稠又是一愣,随后大笑,别的事情难说,商人的指控他可一点不怕,皇帝想用这招吓唬他,那是看走了眼。

乔万夫微笑以对,好像只是开了一个小玩笑。

要是连这件事都做不好,乔万夫会愧对皇帝的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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