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个人会有一百个回答,孟娥的回答未必最准确,却最直接,“因为有人也想当皇帝,如果这是乱世,他们都是陛下的敌人,可惜大楚没乱到那个地步,他们没有机会争夺天下,宁愿退隐,也不愿屈居人下。”韩孺子又问道:“有人千方百计想要加官晋爵,有人却弃官爵如弊屣,我真有些糊涂了,为什么有人不愿为朝廷做事?”
一般人看不懂此信的含义,韩孺子立刻就明白了,虽然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名字。
京兆尹主管京城,相当于郡守,品级高一点,对于朝廷高官,他也无能为力。
“奇怪的是,即使这样,许多人仍然坚信有一个强大的蓬莱岛躲在远海,时机不到不肯现身,我们义士岛曾经派人出去寻找过,迄今还没有一个人活着回来,不知是死在了海上,还是被蓬莱岛留下了。”
更多的细节要等景耀回来才能知道,韩孺子又叹息一声,对孟娥说:“对皇帝来说,最难的就是选人,以天下之大,皇帝能见到的人寥寥无几,就在这些人当中,又有诸多的虚假,好不容易看中两三人,他们却未必愿意为朝廷效力。”
“金纯忠,让他进来。”韩孺子一听就是他。
杨奉顽固地相信淳于枭真实存在,韩孺子感到难以理解。
“微臣还查到一条传言,但是不太可信。”
信是景耀写来的,他正在回京的路上,提前派人将信送至京城,内容极其简单,只有一个名字:黄普公。
“据说云梦泽请来一位江湖上少有的高手,能入千军之中刺杀大将,百步之内从未失手。云梦泽将希望寄托在此人身上,所做的一切都是要将此人送到陛下的‘百步之内’。”
他叹了口气,又问道:“假若你是大将,会如何剿灭海上各派?”
韩孺子面对他时也总是保持着皇帝的威严,不因他是近臣而随意,端正坐姿,点下头,表示他可以说了。
韩孺子点头表示赞同,东海王虽然立了一功,但是抓人太早了些,那个叫马穆的刺客所知甚少,没能提供多少有用的信息,金纯忠和连丹臣不会再犯类似的错误。
“我会通风报信,让他们能逃则逃、能藏则藏,不要与官兵对抗。”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终究只是一个梦想。”
韩孺子想了一会,“还有什么?”
“说。”
金纯忠不语,他只负责提供线索,不给皇帝出别的主意。
孟娥跟着思考,没有回答。
金纯忠想了一会,“四十二岁,东海国人士,出身渔民,十七岁时卖身为仆,几轻辗转,三十岁时进入燕府,服侍主人至今,为人老实,不像是有什么问题。陛下要我再调查一下吗?”
外面有人敲门,孟娥去开门,来者是名太监,没有进屋,躬身将一封信函交给孟娥。
所谓的门派都是一伙伙海盗,韩孺子顺着孟娥说话,没有点明。
“是,陛下。”金纯忠继续道:“许多线索显示,混迹于商人之中的刺客不只云雄一位,京兆尹府的司法参军连丹臣已经锁定七人,但是没有打草惊蛇,要等刺客的更多同伙露面之后,再一网打尽。”
韩孺子只是开个玩笑,但他之前的确忽略了孟娥的价值,于是先将写信之事放下,问道:“海上的‘门派’大致有多少?”
果然,金纯忠轻手轻脚地走进来,他是归义侯之子,但是在勋贵圈里从小就受欺负,没有那么高的傲气,从匈奴回来之后,更加谨慎小心,比许多太监还要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
“那蓬莱岛是真是假?”
韩孺子忍不住笑了,“世上若是真有这样的高手,可以直接当皇帝了,何必只是威胁皇帝?”
“履历可以造假。”
“金纯忠被骗了?他问话的手段很纯熟,不至于偏听一面之辞,必有佐证。”
“被骗的或许不是金纯忠,而是燕家,为了掩盖冒领军功之事,燕家需要一个不被怀疑的说辞。”
“嘿,燕家。”韩孺子原本对燕朋师印象很好,一度抱有极高的期望,发现诸多问题之后,也就更加的失望。
刺客、商人讨债、舅氏王家……诸多琐事汇集在一起,韩孺子没法专心寻找大将,拿起景耀的信,扔在附近的炭盆里,看着它燃成灰烬。
“先对付商人,这件事不能再拖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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