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司监刘介没料到自己与车骑将军邓粹的关系这么好。
身为皇帝的近臣,刘介到哪都会受到礼遇,对谄媚之徒早已司空见惯,可是没有一个人像邓粹这样,既热情又随意,不只有自下而上的奉承,更有多年相交才能培养出来的亲密无间。
邓粹曾经下令,非得是皇帝本人叩关,而且经他认可之后,才能开门放行,这是一句狠话,执行得没有那么严格,一听说是中司监亲来传旨,关卡很快放行。半路上,邓粹亲率众多将领前来迎接,一路上旗帜招展、酒宴丰盛,人还没到营地,刘介等人已经醉得东倒西歪。
刘介一点都不笨,很快就明白过来,邓粹这是做给楚军将领看的,年轻的车骑将军威望不足,全靠着狐假虎威,才能统率如此庞大的一支楚军。
刘介就是“老虎”从远处伸过来的一只利爪,邓粹要好好利用,刘介也只能好好配合,但是打心眼里不太喜欢这种不同寻常的做法。
邓粹已经将辽东收复得差不多,匈奴人和扶余国人逃得无影无踪,所以他就势宣布停战。
“我等的就是这个。”邓粹拍拍身边刘介的肩膀,将他当成皇帝与圣旨的象征,“来得非常及时,可以说是正正好好。”邓粹向厅内的众将眨了一下眼睛,引来一片大笑,“陛下神机妙算,一切都在陛下的预料之中!”
于是邓粹东征的做法,更像是皇帝亲自授意的妙计了,就连邓粹之前的拒绝停战,也像是他与皇帝给匈奴人演的一出双簧戏。
“刘公明天就要回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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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心里清楚,刘公只需对陛下提起我妹妹就行了,一点就透,陛下明白我的意思。”邓粹又向中司监眨了一下眼睛。
车骑将军人虽豪爽,酒量却是一般,众将对此都有了解,因此陆续告退,刘介几次要走,却都无法脱身。
邓粹不在乎太监心里想什么,几杯酒下肚,开始跟刘介称兄道弟,甚至敢开几句隐讳的玩笑。
邓粹转向几名南军将领,“皇帝在晋城,你们没去,崔大将军在燕南,你们也没去,请问几位是有意如此吗?”
邓粹穿上全套盔甲,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神情严肃,像是面临着极严重的问题。
匈奴人最初由辽东入关,退出的时候却避开这里,有意与楚军保持距离。
“瞧,问题就在这儿,你们奉旨行事,结果呢?却没有解决任何问题,反而令陛下深陷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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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恨匈奴,可是没有圣旨就擅自行事,对这些将军来说,可有点过头,身为掌兵之官,他们都知道,朝廷最忌惮这种行为。
“嗯。”
众将正是这种想法,打来打去都是邓粹的功劳,他们只是卖命出力而已。
“我与陛下心有灵犀。”邓粹加上一句,还是没人说话,这与心有灵犀无关,而是大楚的律法不允许。
“说得清楚,并不意味着意思清楚,有些事情只能做不能说,陛下为了解围,不得不与匈奴人和谈,可我知道,陛下心里不情愿。匈奴人入关烧杀抢掠,乃是我大楚不共戴天的仇人,怎么能这就样放回草原?必须给他们一点教训。”
众将心中一惊,以为关内又有变故,急忙行礼,站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喘。
“对对,陛下还等着回信呢。”邓粹用醉酒者特有的凶狠目光盯着中司监,“刘公回去,能帮我给陛下带句话吗?”
“没有。”
邓粹点头,“对,就是这个意思,你们觉得怎么样?”
辽东是全体楚军一点点夺回来的,但是论到功劳,一多半都得归邓粹一人所有,众将哑口无言。
“可是……”一名将领欲言又止。
“不用,我一定记着就是。”刘介愿意代传这句话,因为他知道皇帝不喜女色,邓粹推荐自己的妹妹,只会惹来厌恶。
“所以你们还得立功,立一个更大的功劳,才能扭转陛下对你们的印象。”
停战数日之后,邓粹召集各营的主要将领议事。
军官吓了一跳,不明白自己哪里得罪了车骑将军。
邓粹每天不是喝酒,就是骑马到各处军营里巡查,发布一些莫名其妙的命令,仅仅因为看着不顺眼,就让一营士兵将一片树林全给铲倒,总之就是不让楚军闲下来。
等到刘介快要忍受不下去,邓粹也醉得迷迷糊糊,兀自抓住中司监的一只胳膊不放。
邓粹笑着叹了口气,“诸位真是……老实人,你们想想,大楚与匈奴停战可是有圣旨的,天下皆知,这一战之后,匈奴人会质问,楚人也会有疑问,陛下心里高兴,但是能公开宣扬吗?不仅不能,还得惩罚违旨之人,也就是我。”
邓粹其实是自言自语,“崔家在宫里有人,邓家也得有,冠军侯的儿子在宫里待了几个月,真相……”邓粹看向军官,“你在偷听我说话?”
“刘公千万别忘了,要不要我写下来?”
众将一个个目瞪口呆,早知道车骑将军胆子大,现在才知道,他是胆大包天,可是说得又挺有道理。
“从哪里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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