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帐外传来曲声,似琴非琴,缥缈灵动,丝丝入耳,韩孺子听了一会,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舒适,于是屏息宁气,努力捕捉那一声声细若游丝的美妙声音。
张有才和泥鳅正在收拾碗筷,见到皇帝抬起一只手,似乎在示意他们不要发出声响,于是两人一个捧着盘子,一个俯身要拿筷子,全都停在那里一动不动,互相瞥了一眼,莫名其妙。
外面突然响起一阵争吵,好像突然闯入林中的黑熊,将美丽羞怯的鸟儿吓得一哄而散——曲声戛然而止,听者一声叹息,如美梦中断。
张有才和泥鳅仍是莫名其妙,但是知道自己能动了,继续收拾桌面。
崔腾闯进帐中,一看就是醉了,满脸通红,目光凶狠,却偏要做出笑嘻嘻的样子,嘴里含含糊糊地说:“皇帝是我……妹夫,我们是……家人,嘿嘿,皇妹夫,我就知道你还没睡。”
中司监刘介跟在身后,拽着崔腾的一条胳膊,对他的无礼举动很不满,可惜这里是军营,没有那么多的门户阻止这样的人。
韩孺子向刘介点下头,示意他放手,刘介犹豫一会才遵旨,躬身退下。
崔腾还以为“皇妹夫”在向自己点头,连回几下,摇摇晃晃地走来,看着桌上的剩饭剩菜,“陛下就吃这个?”
崔腾扑通跪下,双眼正好露在桌面以上,露出愕然至极的神情,喃喃道:“陛下,没人……没人给我胆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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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孺子还在想小君,半晌方道:“你带来什么?”
想起新婚之夜崔小君的模样,韩孺子能理解她当时的惊恐不安。
崔腾做出神神秘秘的表情。
崔腾张口结舌,身后突然砰的一声响,原来是捧琵琶的女子被吓得手足无措,乐器掉在了地上。
“可陛下一直没有收回旨意,我就得……一直喝下去,对不对?”崔腾得意洋洋,他找到一个漏洞,一直用到现在。
四名女子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再也没有欲语还羞的娇态和顾盼生姿的艳丽。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曲声再度传来,好像是两个人、两张琴,音调截然不同,正用特殊的方式彼此应答。
两名侍卫悄没声地进帐,站在门口,显然是刘介派来的。
“这怎么是胡闹?陛下是皇帝啊,最好的东西如果不送给皇帝,那才叫胡闹。”崔腾站起身,大步走到门口,掀帘喊道:“可以进来了。”
崔腾笑得更欢畅了,“陛下真是聪明,怪不得妹妹出嫁前那么……”崔腾抬手捂住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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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孺子惊讶地看着泥鳅,“去吧,看你能打听出来什么。”
“你在洛阳人生地不熟,怎么打听?”
“你有何事?”韩孺子看出崔腾是有备而来,心里跃跃欲试,脸上全表现出来了。
崔宏早就见过皇帝,不至于将他当成傻子,大概是不屑于向家中的女眷解释。
刘介可不会听从他的命令,进帐看向皇帝,得到许可之后才退出帐篷,放行崔腾带来的“好东西”。
“当然!妹妹跟母亲哭、跟老君哭,可是都没用,父亲只想让家里出一位皇后,别的事情一概不管。”
曲声又传来了,这回是奉旨而弹,越发优扬动听,却少了几分灵气,韩孺子对音律了解不多,听了一会,只觉索然无味,不由得暗自感叹:有些东西只能偶然得之,越是上下求索,离得反而越远。
四名女子走进来,怀里各自抱着不同的乐器,盈盈跪拜,个个都是貌若天仙的美女,尚未开口,已有欲语还羞的娇态,目光低垂,却有顾盼生姿的艳丽。
“有钱就行,去各处听曲,向别的琴师打听,如果大家都听说过张煮鹤,那就成了,没听说过,说明此人必有问题,再让刑部的人去查。”
刘介和几名太监进来,命令四女出去,四女膝行后退,连掉在地上的乐器都不要了。
“不准胡闹。”
“从现在起,你不准再喝酒,直到得到朕的允许。”韩孺子将话说得清清楚楚。
韩孺子收拾妥当,问道:“那个叫张煮鹤的琴师还在吗?”
崔腾用极低的声音说:“妹妹不在这儿,谁也不会乱说。皇帝嘛,不享受怎么叫皇帝?普通人还有三妻四妾呢,再说人和人不一样,女人更是各有千秋……”
一觉醒来,韩孺子感到前所未有的精力充沛,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神采奕奕,进来服侍皇帝的张有才和泥鳅都看出来了,惊讶不已。
韩孺子受到了感染,只觉得好像有两个人扶着自己的手臂,送他直上云霄,在虚无缥缈的云层中自由飞翔……
张有才和泥鳅都不喜欢崔腾,冲他的背影挤眉弄眼,捧着碗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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