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王随叫随到,努力想要做出无所谓的样子,却怎么也掩饰不住心中的阴郁与愤懑。

“王妃又教训你了?”韩孺子问道。

东海王看了一眼帐篷里的两名侍卫和中司监刘介,“陛下也太……雷厉风行了吧,一点准备时间都不给,谭家老少数十口,年纪最大的七八十岁,小的才三四岁,说上路就上路,连早饭都没吃,要多惨有多惨。”

韩孺子扭头问刘介:“是这样吗?”

刘介躬身道:“谭家共是四十七口,外加十名仆人,年纪最大者六十三岁,最小者八岁,身体康健,并无头疼脑热,今早卯时一刻传旨,辰时一刻出府,前后一个时辰,共携带金锭五十块、银锭……”

韩孺子抬手表示够了,“据说谭家人人练武,所言果然不虚,加上谭家的财力,临时出趟远门不算难吧?”

东海王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嗫嚅道:“都是王妃说的……陛下召我何事?”

韩孺子使个眼色,刘介和两名侍卫躬身退出。

“事后陛下会为我洗刷罪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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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孺子站起身,围着东海王转了一圈,说道:“你不服气吧?”

东海王累坏了,随便选了一顶帐篷,进去倒下就睡,连饭都不吃。

天还没亮,前将军柴悦的信使也到了,看完信之后,韩孺子下令全军出发。

“我、我……陛下是要我出卖谭家吗?”

东海王一愣,总觉得眼前的人哪里不太像皇帝,忍不住说道:“这可不是开玩笑,陛下根基不稳,万一……发生万一,整个朝廷可没几个人想着陛下。”

东海王脸色本来就差,这时更是神情骤变,“你、你……陛下想除掉我就明说,君要臣死,那个……那个……用不着编造罪名,赐死就行,上吊、自戕、闷死……还是给我一点毒药吧,见血封喉的那种,反正……反正我母亲也是这么死的,我们母子……”

老将房大业没有跟来,他年纪太大,留在中军也是对崔宏的一个监督。

因为是皇帝御驾亲征,各地接命之后,早早就做好了准备,因此这一段路走得很轻松,可以快马加鞭、轻装前进,只在夜里休息了三个时辰,驻地官员整夜守在外面,都对皇帝的行为感到困惑,可是位卑职低,没资格面圣,更没资格问东问西。

“陛下真那么相信崔宏?他是我舅舅,可我一点也不相信他。”

“谁的打法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打赢。”

“你的逃亡只是传言,最后我不追究,谁会提起?”

“上官盛有高人指点。”韩孺子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

“我、我真不知道,只是听到一两句闲谈,谭家好像在写信向什么人求助。”

“陛下擅自离营,若是有人——比如那个谁——趁机作乱,陛下可不能埋怨我,更不能说是我策划的,因为主意都是你定的。”

韩孺子知道信中会写什么,所以只是粗略扫了一眼,就给放到一边,相反,他向信使仔细询问大军的情况与距离,确认崔宏率军就跟在身后,他更放心一些。

上官盛逃走得很匆忙,放的火并不充分,很快就被扑灭,柴悦召集到的韩星残部,加上自己带的人,已接近一万,他准备次日一早出发,赶上皇帝到来,他也吓了一跳。

柴悦已经率军进关,扑灭火焰,召集大将军韩星的残部,同时等候皇帝的旨意。

韩孺子知道“那个谁”是谁,“崔宏?没有你,他就没了旗帜,以他的谨慎,绝不会在这个时候作乱,恰恰相反,他还会立刻追上来,好表露忠心。”

崔腾精力更足一些,与营外的官员们聊了一会,他是皇后的兄长,又是皇帝带在身边的亲信,虽然没什么具体官职,却极受尊重,回营之后他很开心,对皇帝说:“不错不错,这趟出来得太对了。”

又是一段马不停蹄的行程,当天下午,韩孺子到达了函谷关,比他自己计划得还要快一些。

崔宏大惊失色,但是在皇帝寝帐中看到了半封信,让他安心不少,信里隐约表明皇后已经有孕在身。

“我是要你救他们一命,我可不会再次宽赦谭家。”韩孺子冷冷地说,大赦的时候没法将谭家单独挑出来处罚,可他一直关注着“布衣谭”,相信他们不会就此变得老实。

东海王吓得差点跳起来,“你刚才还说不会太快动手,怎么现在就改了主意?”

等到整个军营反应过来的时候,已是半个时辰以后,传言四起,都说东海王趁夜逃亡,皇帝亲自去追,临行前留下旨意,让大将军崔宏掌管全军。

“说。”

“这就像打仗,朝廷一方人数众多,兵甲精良,可是没有马匹,行动缓慢,我方人数少得多,兵器也没那么好,可是骑着马,行动迅捷。如果是正面交锋,我方必败无疑,这时候就得骑马边打边跑,离得不能太近,也不能太远,让朝廷跟着我,而不是我跟着朝廷。”

在最初的计划中,如果上官盛逃亡,柴悦应该在函谷关停留一段时间,直到召集到的士兵达到一万人之后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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