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奉冷脸不语。“这是事实……不怕泄密吗?”上官盛皱眉道。
“何为因?何为果?杨公的想法还是太死板了一些,我们看到大势将变,上前轻轻推了一下,势越多变,我们推得越多;我们推得越多,势越多变。顺势而为,也是与势深浮。”
上官盛终于认真地看向望气者。
“反正坐在这里也是无聊,顺便看看你的聪明才智有多少。”
“请上官将军放出风去,说明天一早就要合攻倦侯。”
林坤山脸色微变,干笑道:“杨公引我说了这么多话,只是为了消遣吗?”
“天还没黑呢。”林坤山笑道,他承诺的时间是子夜,还有几个时辰,与杨奉交手之后,他急需在别人身上重建信心,脸上的笑容因此倍显真诚。
上官盛冷冷地说:“在我面前不要玩弄望气者那一套,有话直说。”
杨奉沉默片刻,“我终于知道平时的自己是多么令人讨厌了。”
“奉送宝玺乃是大功一件,望气者不想看到杨公独专……”
“真巧,你在为我着想,我却在替望气者着想。”
林坤山无端地长叹一声,“气势流转不休,人生境遇就是这么不可捉摸。好比上官盛,伯父上官虚若是再强势一些,也轮不到他今日独掌宿卫兵权;好比崔宏,他若是将眼光放得更长远一些,本应左右逢源,也不至于只剩下东海王这一条路可走;还好比倦侯,势之起伏,在他身上最明显不过,就在明天,若有北军及时相助,他是英明神武的皇帝,若无,他是狼子野心却遭天谴的废帝。此时此刻,谁能看破倦侯明天的命运?”
望气者与杨奉之间进行的就是一场赌博,杨奉暂时领先,望气者却没有认输,林坤山跺下脚,想出一个主意。
“呵呵,是很巧。望气者的想法很简单,希望洗去罪名……”
“哈哈,请杨公原谅我一时得意忘形。”林坤山稍稍侧身,靠近杨奉,“上官盛怀疑你将宝玺藏在衣冠室里,可他已经搜过了,没有找到,那就只剩一种可能,杨公已经将宝玺转交给宫中的某人。”
林坤山盯着杨奉看了一会,转身走出院子,脸上没有笑容,他又败了,这与宝玺无关,而是身为一名望气者,竟然被杨奉灌输了一些想法,这些想法合情合理,以至于他不能不想,也不能驱逐。
林坤山笑了几声,“总而言之,杨公希望倦侯能得到一个比较完整的京城和朝廷,为此宁可三分天下,让倦侯慢慢收拾另外两股势力,对吗?”
这一招对杨奉无效,他闭上眼睛,看样子是要小睡一会。
杨奉认真地思考了一会,一字一顿地说:“不愿意。”
“嗯,接着说。”
“然后我将守卫放松一点,今晚谁偷偷出宫,谁就拿着宝玺。”
“继续说。”
“是是,我现在不是望气者,只是一名想要立功的草民。”林坤山停顿片刻,“杨奉将宝玺交给了宫里的某人。”
“还不如杀死他……”林坤山推门的一刹那,冒出这个最简单的做法,一只脚迈过门槛,他又改了主意,赌徒就算抢劫,也要选择不相关者,不能正掷骰子期间突然改为抢劫对面的赌友,那样的人品,不配被称为“赌徒”。
上官盛正在布置明天一早的进攻,安排得差不多了,命令众将退出,才对早就等在一边的望气者说:“拿到了?”
杨奉静静地听着,“这就是望气者扰乱天下的目的?让‘气势流传不休’?”
“杨公觉得倦侯即使有北军相助,也未必能夺得帝位?不对,北军势众,肯定能……啊,所以上官盛与崔宏到时候必须联合,不管现在打得如何激烈,只要北军出现,双方只能联合。然后是一场大战,倦侯即使胜利,也会是惨胜,城内城外会死许多人,走投无路的宿卫军与南军很可能会在城里大开杀戒,宫人、大臣、读书人——杨公好像很在乎读书人?”
“杨公可还满意?”林坤山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僵硬。
“为杨公着想,宝玺必须尽早送到倦侯手中……”
“倦侯必须除掉,越早越好。”上官盛头也不抬地说,好像这是他最先想出的主意。
杨奉身体不能动,稍扬下头,示意林坤山别分神。
“妙计,上官将军大事必成。”林坤山赞道。
“你真的效忠于我?”上官盛问。
“顺势而为,大势尽在上官将军这边,我还有什么选择呢?只能、必须、不得不效忠上官将军。”
上官盛冷冷地哼了一声。
与杨奉交手就像是攀爬高山,虽然没有登顶,过后再爬小山,却变得十分轻松,光凭这一点,林坤山就觉得应该留他一命。
林坤山相信,今晚这一计足以打败杨奉,只要一次胜利,望气者就可以毫不在意地杀死这名太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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