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孟娥独自回府,带来确切的消息,倦侯夫人的确被留在了宫内,一同留宫的人还有东海王的母亲崔太妃,以及冠军侯的儿子——一名两三岁的小孩儿。
出乎意料的是,韩孺子的母亲王美人没有被当成“人质”,而是留在太后身边。
韩孺子在河边见过的垂钓望气者亲自出面,向三方保证,无论争位结果如何,各自的亲属都可以自由出宫,他尽量避免扣押、人质、释放这些词,但意思表达得很清楚:为了实践一种从无先例的选帝方式,必须保证每一方都能遵守规则。
望气者显然了解孟娥的真实身份,对她看得很严,整个晚上,她没有机会离开皇帝去见任何人。
韩孺子感到愤怒与悔恨,送走孟娥,只剩他与杨奉两人时,他说:“望气者真以为这样就能让大家遵守所谓的规则吗?争位失败者真想反抗的话,会在意宫里有多少人质?”
“望气者的意图还没有完全暴露,招数也肯定不只这些,猜测无用,还是先想想怎么玩这个游戏吧。”
“这是一场游戏。”韩孺子看向书桌上堆积的书籍,“史书上记载过这种事情吗?”
“公开的记载没有,楚朝肯定没有过。”杨奉起身,很快从书架上找出一本书,送到韩孺子面前,“如果追溯得久远一些,还是能看到一些蛛丝马迹的,上古时代,帝王继承由禅让改为世袭,可大臣的支持非常重要,驱旧迎新的事情发生过不少,尤其是那些明君,总是先要得到大臣的支持,才能施展拳脚。”
“嗯……没有,叛逆的齐王算是一个,可他反对的主要是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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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不过我有安排,只是需要倦侯亲力亲为。”
虽然还没有取得任何大臣的支持,韩孺子却心安不少,“争位之举毕竟罕见,能不能坚持下去很难说,咱们还需要其它计划吧?我相信冠军侯和东海王都有。”
韩孺子笑道:“我没有先入之见,愿意争取任何一位大臣的支持。”他想了想,又道:“杨公为冠军侯争取殷宰相的支持,就是为了加强他的‘先入之见’吧?”
“你?”韩孺子很意外,他在边疆的时候,杨奉应该正“忠心耿耿”地辅佐冠军侯。
“第二,当初给两位太子定罪的那些大臣还在,当今圣上并无实权,没有采取任何报复手段,冠军侯不同,他登基之后,必然大权在握,而他不先与从前的仇人和解,会让这些大臣惶惶不可终日。”
“解释起来比较复杂,过两天我会与倦侯一道去拜访同窗,到时候再慢慢说吧。”
“这的确是个问题。”看了那么多的国史,韩孺子明白一个道理:人情很有用,但是在利益相争的关键时刻,人情也最为脆弱。
“当然,东海王或许会与崔太傅和解,依托南军以自保,冠军侯如果足够聪明的话,也会与北军和解,或者拉拢宿卫军,如今宿卫八营已经大幅增员,中郎将上官盛是太后的侄子,他非常担心上官家未来的命运。我曾经代表冠军侯与他接触过,上官盛愿意支持冠军侯,但他的话不能全信。”
“倦侯还记得自己曾在国子监读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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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杨公想让我去太学,可宗正府只肯同意我去国子监,在那里我只点过卯,没真正读过书。”
“我该怎么做?当初我退位的时候……没有一位大臣站出来支持我。”
“明天咱们就出发去函谷关。”
“会,就算现在有所犹豫,等他知道北军返京的消息,也会支持东海王。”
韩孺子无意中帮了东海王一个大忙。
“先别管望气者的真实目的是什么,笼络大臣在任何朝代都是必要的,倦侯从神雄关返京,心中想必有一个计划。”
“最难的还是开始。”
“先按望气者的安排行事,争取大臣的支持总是有用。”
“我说过,我会辅佐最可能成为皇帝的人。”
“他们都是学生,连官职都没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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