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杨奉难得地笑了一下,转身走向自己的坐骑,翻身上马,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却只是喊了一声“驾”,策马离去。“这里有一些私人恩怨。”
“东海王不会同意退出竞争的,他为帝位而生。这一次,我不会再阻止他,但是请冠军侯理解,我是个愿赌服输的人,南军将士很快就会退却三百里,远离京城,绝不以武力干扰帝位之争。条件只有一个,他得尽快遵守诺言,迎娶我的女儿。”
“他说他叫淳于枭?”杨奉问道。
杨奉点头,“我来有两个目的,一个是观察倦侯的情况。”
身为北军长史,杨奉也没有资格立刻见到冠军侯,但是不用等在大门外,可以进到前院,在厢房里坐等,中午还与府丞一块吃了顿饭。
韩孺子想了一会,“冠军侯真的很大方。”
杨奉对这件事却越来越感兴趣,“仔细回想一下,当时他是怎么说的?”
“我更奇怪冠军侯为什么会同意,他不是已经得到宰相与群臣的支持了吗?”
“哈哈,还好,崔家三个女儿,出嫁两位,还有一个待字阁中。”崔宏似乎胸有成竹,走到桌前,借着灯光俯视坐在桌旁的太监,“南军撤离京城,北军也会一直留在塞外,对吧?”
“北军呢?冠军侯不停地催促北军与匈奴人决战,那是他的军队,他不要了吗?”
“所以,是你先说出‘淳于枭’这个名字的?”
“崔太傅同意了?”
韩孺子点点头,突然有些脸红,就在他自以为成熟,不需要杨奉指点的时候,他却犯了一个简单而愚蠢的错误,“是我自己给出了答案,望气者顺势而为,我……”
直到下午过去一半,杨奉才得到召见。
北军南归的消息,还没有追上连夜赶路的韩孺子,杨奉也不打算说。
韩孺子不是特别高兴,但还是努力回忆道:“我们聊了一会,我觉得他很奇怪,对宫里的事情知道得太多,于是就问他究竟叫什么,他开始自称渔翁、钓鱼者,后来又说他用过的名字太多,于是……”
崔宏拱拱手,准备告辞,临走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倦侯真要参加争位?”
“起码他没有拒绝。”
冠军侯耸耸肩,不是很在意,“听说崔家的女儿都很美,是真的吗?”
夜至二更左右,驿站来了一批新客人,带头者崔宏直接来拜访杨奉。
“当然。”韩孺子不明白杨奉为何不相信他。
“为王一方,永不朝请。”
第二天一早,杨奉回到城内。
杨奉寻思了一会,郑重地点头,“冠军侯是这么承诺的,他一定会做到。”
冠军侯已经无需隐藏行迹,侯府门前一大早就挤满了访客,谨慎一点的留下拜贴就告辞离去,执着的人则留在门口,讨好门吏,希望能有机会亲自向冠军侯贺喜。
韩孺子向屋子走去,孟娥、杜穿云、杜摸天、不要命四人正好也从各自的房间走出来,“回倦侯府。”他大声宣布,说来说去,望气者与杨奉其实只告诉了他一件事:京城是安全的。
“刚刚还在。”韩孺子疑惑地说,淳于枭肯定没有进屋,或许是顺着河道离开了,速度够快的。
崔太傅不打算住在这里,见过杨奉之后,他还要连夜返回怀陵县,与冠军侯不同,他信任南军、依赖南军,绝不会轻易放手。
见面之后,杨奉第一次显出几分意外,“冠军侯并不需要北军返京……”
“这是真的,所以我说太后疯了,争位肯定是望气者的主意,太后竟然同意了。”
“我独自回京,身边只有孟娥与杜穿云两人,杜摸天和不要命接我渡河,但他们应该是你的人。”
“嗯,他是这么自称的。”韩孺子转身指向河床,由于他所在的位置较高,看不到垂钓的老者身影。
“他本人?”杨奉露出明显的惊讶。
“杨公是代表冠军侯来的?”韩孺子问道。
当韩孺子还是皇帝的时候,也娶了崔家的一位女儿,“我记得冠军侯已经娶妻,连儿子都有了。”
天很快就黑了,他们住进了离城最近的一处驿站,驿站规模很大,挤一挤的话,能住四五百人,现在是冬季,驿站的一多半房屋都是空着的,杨奉选了一间,挑灯夜读,毫无睡意。
“他没有拒绝冠军侯的提议,也没有接受。”
冠军侯笑了一声,“你知道吗?我一点都不意外,倦侯……有点奇怪,大概是因为在皇宫里待过几天,觉得宝座就该归他所有,跟东海王是一个脾气。无所谓了,他们不接受也好,我倒可以放手去做了。”
杨奉仍然没提北军南归的消息,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包裹,恭恭敬敬地放在冠军侯身边的桌子上。
“这是什么?”冠军侯惊讶地问。
“北军长史的官印,冠军侯此后一路顺风,已经不需要我的建议了,请允许我致仕为民。”
冠军侯的脸色阴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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