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名楚军清晨过河，差不多一个时辰之后，来到一处废弃的亭障附近，在这里兵分四路，分别去往不同的方向伺察敌情，相约明日午时回此地汇合。
碎铁城守军好几年没有过河了，只有一些老兵还记得地形，就由他们担任向导。
每个方向五十名士兵，再分成或五人一组，或十人一队，相隔数里，时近时远，以前后能够互相望见为限，挥旗为号，韩孺子是主帅，留在身边的人比较多，加上他共是二十人。
韩孺子负责伺察东方，绕过一座小山，沿河岸前进，他这一队位于最后方，前方的数只小队经常停顿，却一直没有发现什么。
杜穿云对这次行动非常兴奋，每次停顿都要问来问西，通常得不到解答，等到追到前方，发现引发停顿的只不过是一堆很久以前留下的石堆，或是几块被晒干的马粪。
楚军在河北留下的痕迹还没有完全消失，第一天的行程内见到不少遗留的物品。
天黑之前，队伍停下，聚在一起，各小队在外，将军在内，相距半里左右，不生火，不准喧哗，先喂饱马匹，然后裹上毯子就地休息。
杜穿云的兴奋劲儿没了，不敢大声说话，只能小声问道：“斥候就是做这种事的？好像没什么用啊，一整天也没走出多远，比行军还慢。”
崔腾等人不好管束，都被韩孺子留在身边，两天过去，这些人变了模样，嘴唇开裂，面色苍白，一个接一个地向倦侯认错，指天发誓，绝不是自己想回神雄关，是他们的父兄私自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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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名单上的十多人都被派出去参加伺察，时间长达六天，多带马匹与粮草。
七名匈奴人被带来，两名妇人、三个不到十岁的孩子、两名白发苍苍的老人，远远看他们骑马逃蹿的利索劲儿，韩孺子可没料到会是这样一群人。
韩孺子第一次走这么远，心情很好，笑道：“建城要看地势，碎铁城地处荒凉，但是北靠河、东倚山、南通神雄关，可攻可守，此地一马平川，匈奴骑兵说到就到，后方来不及援助。”
韩孺子没有参与进攻，与十几名侍卫在远处遥望，战斗比他想象得要简单，几声吆喝、数里奔驰，一切就告终结，他甚至没看清那些匈奴人是怎么被抓住的。
“匈奴人现在可别到。”崔腾脸色微变。
“嫌远呗。”杜穿云回答习惯了，即使不懂，也要给出猜测。
崔腾兴灾乐祸，公开嘲笑这些弄巧成拙的勋贵子弟，于是也被派去伺察。
韩孺子向房大业瞥了一眼，老旗手面无表情，一点也没将前方的异常当回事。
人数增加到四百人，每队一百人，多带三四十匹马，专门用来驮运粮草，每名士兵自己还要携带一部分口粮。
进攻始于傍晚时分，夕阳半落，一百人分为三队，一队冲击，两队拦截，太阳完全落山之前，进攻结束。
匈奴人不分军民，牧人通常跟随军队四处迁徙，可也有少数人因为种种原因离群。
一共三顶帐篷、七名匈奴人、数十头牛马，骤遇楚军，匈奴人上马就跑，中途全被拦截，立刻被送到镇北将军这里。
“匈奴人西撤，他们为何要东进？”
崔腾反而看开了，不求饶，也不抱怨，看什么都新鲜，嘿嘿直乐，一天下来，不仅喝光了自己的一囊酒，还与杜穿云化干戈为玉帛，他愿意问，有过经验的杜穿云愿意答，两人很快尽弃前嫌，杜穿云甚至将自己的酒分给崔腾。
“匈奴人的说法，大概是惶灾、旱灾一类的吧。”通译也问不清楚。
虽然在碎铁城已经演练多次，真到了这种时候，人人都有点紧张，甚至害怕，就连平时最为好奇的崔腾和杜穿云，也没有问东问西，而是立刻聚到镇北将军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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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译很快走来，“他们自称是从西边过来的，一个多月前见过匈奴人大军向西撤退，但是没见过留下来的匈奴骑兵。”
一名勋贵子弟骑马先跑回来，远远地喊道“抓住了、抓住了。”驶到近前勒住坐骑，兴高采烈地说：“抓住一名大楚的叛徒。”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收起脸上的兴奋，“哦，可能还是将军的熟人。”
韩孺子正想让通译继续询问，帐篷那边传来一声欢呼，好像是发现了什么好东西。韩孺子又向房大业瞥了一眼，这正是老旗手所谓的“一群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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