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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到天亮,崔腾一伙人后半夜就回来了,敲击城门、大叫大嚷,要进城休息,崔腾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违犯了军法,公开向同伴嚷道:“下回再走,多带几匹马,还有干粮和水,你们这帮没用的家伙,也不提醒我一声。”
城门紧闭,等外面的人稍稍安静,门楼上的军吏大声道:“没有镇北将军的命令,任何人马不得进出城门。”
“妹夫生气了。”崔腾不为然地笑道,向上喊道:“那就去通知镇北将军,告诉他我回来了!”
门楼上的军吏回道:“将军休息了,说只要不是匈奴人进犯,谁也不准打扰他,你们是匈奴人吗?”
崔腾大怒,嘴里骂骂咧咧,然后又是威胁又是劝诱,门楼上的军吏一开始还回话,最后干脆连人影都不见了。
没多久,崔腾累得喊不出话,城外诸人面面相觑,塞外的夜晚寒风呼啸,虽说是荒凉之地,隐隐似乎有猛兽潜藏……累、渴、饿、惧四样俱全,崔腾的脾气又倔起来,大声道:“跟我走,就算死,也不能死在这儿。”
崔腾调转马头,又向南方驰去,除了他的两名随从,其他人全都犹豫不决,互相看着,没有追随。
第三天,韩孺子来探望崔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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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将官宣读了镇北将军的命令:所有逃兵都要去修理城墙,一共三十六人,运土石若干。
崔腾想了一百种办法狠狠报复此人,可是一见面,他却忍不住哭了,泪水越流越多,哀求道:“放过我吧,妹夫……”
韩孺子没想杀人,扭头问跟来的军正:“还有别的处罚可以替代劳作吗?”
“我知道,现在又是你们效忠的时候了,我会记得你们两个的。”崔腾只想自己摆脱困境,顾不得别人的死活。
“韩孺子……”崔腾一边发抖,一边诅咒妹夫不得好死。
又过了两刻钟,城门终于打开,出来一队士兵,崔腾一喜,正要站起来,被左右拉住,好不容易可以进城,绝不能再得罪镇北将军了。
“猛将?你在说那个老头子吗?他有什么事迹,配得上猛将之称?”
虽说不用亲自抬筐,可是吃得差、睡得少,两天过去,崔腾苦不堪言,又想逃跑,可这回没人跟他走了,连两名随从都劝他别再折腾。
休息了小半日,吃了一顿粟菜粥,从午后开始,三十六名逃兵开始跟城中的奴隶一块劳作,搬运土石,加固破损的城墙。
崔腾很快败下阵来,向南望去,只见崇山峻岭绵延不尽,转看别的方向,唯有风吹沙起,目力所及,近在咫尺的碎铁城是仅有的人类建筑,西边似乎还有一座小城,但他已经跑不动了。
崔腾半推半就,真跪下之后觉得比站着还要舒服些,大声道:“求你们转告镇北将军,就说我认错啦,瞧,我已经跪下求饶了。”
崔腾靠在一名随从身上,对关系最好的一名同伴哼哼道:“我要是死在这里,你一定要将我的尸骨送回京城,一定,明白吗?”
“我、我就是想回家,有什么、什么错?”
那名勋贵子弟的嘴唇都被风吹裂了,强行挤出微笑,“有错没错不重要,先认了再说。”
同伴哭笑不得,只好点头,含糊应允。
“肯定有用,镇北将军没有派人将咱们抓进城,那就是等咱们认错呢。”
一名勋贵子弟小心地上前劝道:“二公子,咱们不如……负荆请罪吧。”
看着装满泥块的柳条筐,崔腾傻眼了,“妹夫来真的啊。”
众人也不敢躲,只能以手护脸,等他怒气稍减,一名同伴说:“等天亮城门就开了,咱们还是……等会儿吧。”
崔腾又骂了一会,可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再跑下去,人受得了,马也受不了,只得下马,靠着城门站立,他在里面,其他人围在外面,马匹在最外一圈,稍挡些风寒。
军正脸色微变,讪笑道:“卑职也是听别人乱说,当不得真。”
军正回道:“有爵削爵,无爵也可以钱赎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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