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得戴罪立功,在碎铁城至少斩首一名匈奴人。”崔腾转身盯着韩孺子,“一会设计互相陷害,一会合伙欺负我,行,你们是亲兄弟,我是外人。说吧,什么条件?”
“哪有耳?我割了它。”崔腾嘻嘻笑道,不再提皇帝的事了,“好吧,给倦侯一个面子,走吧。”
“谁让他骑虎了?”崔腾表面上不服气,心里多少有点惴惴,“真想不到,妹妹会喜欢这样的家伙,为什么我下狠手的时候就没人喜欢,所有人都责备我呢?”
韩孺子摇头,“不行。”
崔腾转向东海王,冷着脸问:“崔家哪里对不起他了?他非得对我这么苛刻?”
“匈奴人要是不去碎铁城呢?”
又一个冒出来领功的人,韩孺子还是摇头,“不行,而且……”
主簿提醒倦侯,没有大将军之令,行军途中是不能进入任何城池的,只能在城外驻军,更不能轻易向外借兵,必须等大将军或是当地郡守的调度。
“你就不怕隔墙有耳?”
韩孺子已经打算出兵,柴悦悄悄向他建议:继续行军,留下少量将士,分行乡里,声称要为后继的大军征集粮草,以此威慑乱民,然后由县令正常向上司求助。
崔腾甩开东海王,跳到地上,大声道:“玩玩就得了,别太过分,没有崔家,你连倦侯都当不长久,还想再当皇帝?做梦吧!”
崔腾是个无赖,韩孺子暂时拿他没办法,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天亮前吃饭,太阳一露头,军队出发。
崔腾嘴里没遮没拦,说到兴起,指着东海王,“崔家不是非捧你不可,还有他呢,实在不行,我们崔家干脆自己当皇……”
“真要去啊?”崔腾苦着脸。
那是行军第五天,行程过半,四千人刚刚入营,还没来得及解鞍休息,所过之县的县尉匆忙跑来求助,说是有一群乱民明早将要攻打县城,县令得知了消息,手中却没有士兵能够守城,正好赶上镇北将军到来,因此派县尉借兵。
正常行军则从关内绕行,每一日的行程都有详细的规划,营地、粮草由途中各县负责安排,走得虽慢,却很踏实。
这次行军之后,韩孺子改变了看法,事实上,在行军途中,他大多数时候都与军吏们待在一起,与他们一块预估时间、天气、粮草、营地等数不尽的细节问题。没办法,几乎每天都有意外发生,有人生病,有人的马匹死了,一阵急雨耽搁了行程,途中还遇到一次“造反”,都需要军中的文吏一一解决。
“你自找的。”东海王懒懒地说,他太了解崔腾的脾气,因此故意挫其锐气。
蔡兴海从前是边军校尉,因为虚报首级而受刑入宫,再回边疆之后却不受待见,谁也不当他是将士,都以为他是一名到处打探消息的太监。
崔腾又是一激灵,摸着屁股低声道:“又没有外人……”
崔腾将烧鸡扔到托盘上,往后一倒,兴致勃勃地添自己的手指头,“出去?我不出去,这里挺好,没人打扰,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可以专心思念远在京城的家人:母亲身体不好,希望我的事情不要传到她耳中去;老君脾气不好,希望她不要因为我而为难小君妹妹……”
跟从前一样,韩孺子全应承下来,将得到的礼物分发给自己军中的众将士,包括大将军分派给他的那两千人。
帐外的看守都是韩孺子的私人部曲,可违禁之物还是进入了监牢,韩孺子有点尴尬,只能假装没看见,说:“你可以出去了,但是有一个条件……”
“那……就算你走运。”
崔腾心中一颤,疑惑地看向倦侯,不太确信地说:“他不敢……”
韩孺子同意了,县令、县尉别无它法,也只能接受,派出城内不多的差人也去乡下虚张声势,然后胆战心惊地等待郡守派兵过来。
第二个熟人是杜穿云,他从京城带来几封书信,不打算回去了,要跟着倦侯一块去碎铁城,“好男儿志在四方,我跟爷爷说了,他在京城养老,我去战场上看看,有意思呢,就多待一会,没意思再说。”
于是他留下给倦侯当侍卫,发誓战争结束之前再也不喝酒了,“可是也得求倦侯一件事,别再抛下我乱跑了,保护你不容易,看着你就更难了。”
崔小君写来一封信,并无太多内容,希望倦侯马到成功,表示家中一切安好。
还有两封信来自崔家,崔腾的母亲感谢倦侯对儿子的管教,十分客气,没有半句怨言,老君可就不同了,命人代写了一封信,极其严厉地将倦侯痛斥一番,命令他战争结束之后必须将崔腾完整无缺地送回京城。
东海王也看了这封信,向韩孺子道:“恭喜,老君居然没让你立刻将崔腾送回去,说明她还明白一点事理。”
第三位熟人的到来则出乎韩孺子的意料,北军长史杨奉,代表北军大司马来见镇北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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