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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孺子做好了硬闯的准备,如果连自己人这一关都过不去,所谓守卫碎铁城、引诱匈奴人就是一个笑话。
带兵封堵城门的将官有三十几位,其中两位的军职比韩孺子的中护军还要高一级,他们更不打算退缩。
为了“挽救”大批勋贵子弟,军中将领分为两伙,一伙堵门,一伙去求见大将军,务必要将自己的亲人留在城内。
天就要黑了,入夜不久城门将会关闭,即使有出城令牌也没用,韩孺子决定再等一会,如果柴悦不能及时赶来,他就会让自己的部曲士兵冲锋。
他调转马头望了一眼,还好,勋贵子弟们没有乱,离韩孺子不远,崔腾坐在马上冷笑道:“看你能横多久。”
韩孺子不理他,对身边的张有才说:“去大将军府,看看柴悦怎么样了。”
张有才领命而去,韩孺子的部曲共有两只百人队,他让一队继续监督勋贵营,另一队聚到前方,在他身后排列成四列,随时能够冲锋。
韩孺子还没到碎铁城,对它已经有了许多了解。碎铁城里有一只驻军,大概一千人,的确都是老弱病残,韩星收回清卫营,又分配给韩孺子两千名真正的精兵,加上部曲将士一千人、勋贵子弟及随从一千多人,碎铁城将有五千守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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堵门众将官有了台阶之后立刻撤到两边的街巷里,让出城门。
韩孺子明白过来,冷淡地问:“是你在传播谣言?”
“我只等到天黑。”韩孺子说,即便没有大将军的令牌,他也要出城,倒不是倔强,而是知道做事必须彻底,半途而废会毁掉他刚刚建立的威望。
张养浩大喜,倦侯在抱怨,就说明他真有大志,上前两步,轻声道:“不知倦侯注意到没有,勋贵子弟也分三六九等,像崔腾那种人,只是纨绔子弟,平时嚣张,真到用时一无是处,反而是那些地位低点儿的人,比如我,比如柴悦,只有建功立业这一条路可走……”
东海王干笑两声,“你永远也想不到传言有多夸张。”
直到整队人马都走出城门之后,韩孺子才放下心来,向柴悦问道:“为什么耽误了?”
这是一个需要紧密配合的计划,韩星终于证明自己并非无能之辈,叫来大批将领,做出极其详细的规划,埋伏、传信、拦截、打探匈奴军情、粮草运输以及备用兵力等等,全都安排得妥妥当当,让任何人尤其是倦侯提不出疑问。
“你说他们突然改变态度,哪来的传言?”
必须让这些人明白逃跑将要付出惨重代价。
柴悦终于在天黑之前与张有才一块赶到,带来大将军的令牌与手谕,勋贵营可以正式出城了。
韩孺子对东海王说:“你去。”
“我也奇怪,传言好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就是从这一天起,韩孺子将张养浩列为需要重点警惕的目标,这样一个赌徒,实在不值得信任,还会惹出大麻烦来。
崔腾还处于监禁之中,那些时常受他欺负的勋贵子弟总算松了口气,张养浩脸上的青肿消失了,他在入夜之后很久才来求见,再晚一会,韩孺子也要睡了。
柴悦被任命为参将,辅佐倦侯执行计划,粮食官、传令官、旗牌官等等也都由大将军指派,统统接受镇北将军辖制。
东海王没打听出来,韩孺子更是无从猜测,林坤山不在城内,否则的话,他倒是值得怀疑。
东海王无奈地摇头,拍马上前,去与堵门的将官们谈判。
“天黑之前我必须带着所有人出城,就驻扎在城外河边的部曲营,没有多远。他们若是让路,我很感激,若不让路,我就要带兵冲出去。”
他的命令得到执行,没有半点违逆。
不管怎样,韩孺子带着勋贵子弟们来到城外的部曲营,与城里的大军相对隔离,不怕有人乱跑了。
韩孺子还是将林坤山找来,对他说了这件事。
东海王来过一次,皱着眉头说:“也不知道是谁制造的传言,说你得到朝中大臣的支持,立功之后就会取代韩星担任大将军,明年彻底击败匈奴人之后,回京就能……”
崔腾马上点头,既不发怒,也不挑衅,韩孺子想要杀鸡骇猴,结果这只“鸡”比猴子还要老实。
留在城内收拾东西的随从们很快也出来了,重新搭起几天没用过的帐篷。
“啊?为什么……既然你下令了。呃,给我一句准话,你到底想要什么?”
“呵呵,当时军心不稳,人人都在猜测倦侯为什么突然间变得严厉起来,又为什么能得到大将军的重用,我不过做了一点暗示,他们就信了,而且传得很快,根本不需要我的传播,这说明倦侯深得人心。”
不知是有人暗中提醒,还是在危急时刻变得聪明了,崔腾一句脏话也不说,反而笑道:“妹夫,你可真威风啊,要真打吗?把刀还给我,我跟你一块冲。”
时至今日,东海王说起这件事情仍然愤愤不平,“局势不稳的时候,任何传言都有人相信,关键问题是,制造传言的人是谁?”
林坤山想了一会,突然笑道:“不管这人是谁,都在讨好倦侯,等着吧,他早晚会来找倦侯领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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