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侯接旨!”一名骑士远远地喊道,眼前的场景令他既困惑又紧张,说这些人是军队,连件完整的甲衣都没有,衣裳本来就破烂,沾满了泥土,更像是刚从地里钻出来的泥人,可要说这些人是流民,偏偏有着明显的队列,分成前后左右,许多人手里还拿着兵器。
骑士怀疑倦侯是不是真在里面,打算只喊三声,没有回应就立刻调头归队,刚喊到第二声,前方的队伍中走出两个人,同样满身泥土,已经看不出原来的衣服是什么样。
“倦侯在此,哪位宣旨?”东海王大声喊道,自愿为韩孺子当代言者,倒不是甘居其下,而是太好奇了,相信这道圣旨不仅对韩孺子非常重要,对自己也有莫大的影响。
骑士一愣,期期艾艾地回道:“是、是兵马大都督韩、韩大人,稍等。”
骑士仔细看了一会,纵马回去禀告。
“不是宫里的太监,居然是韩星。”东海王很惊讶,“朝中肯定发生了大事,舅舅或许另有苦衷……”
韩孺子转身对晁化和金纯忠说:“做好准备,随时听我命令。”
两人躬身领命,悄悄命人给各队百夫长传令。
“崔太傅?一切安好,他已经上书请战,受封为破虏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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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这才恍然大悟,齐声欢呼,也有人小声对晁化说:“咱们本来就是要躲避征兵、征丁才聚义河边寨的,怎么……怎么又变成官兵了?”
东海王压下心中疑惑,转身面朝众人,郎声道:“诏曰:朕闻褒有德,赏至材,古今之谊也,倦侯栯内怀忠正,外宣明德,上书求战,以安社稷,朕甚嘉之。其加封栯镇北将军,益封一千户。”
东海王无奈地说:“倦侯栯……就是这位,他被封为镇北将军,你们今后都是吃皇粮的大楚官兵了。”
韩星引着倦侯走出几十步,左右无人,低声道:“倦侯这些天受过不少苦吧?”
韩孺子上前,东海王在他身后小声道:“让卫兵扶他就可以了。”
“好在太后早有准备,好在倦侯……悬崖勒马,消弭了一场大乱。”
“自从宫变以来,朝廷一直在努力收回南北两军全部的任命权,崔太傅有点着急,没想到冠军侯也着急了,以至于被崔太傅说服。唉,他还是……”韩星苦笑着摇摇头,显得有些失望,“不管怎么说,倦侯与东海王无恙,崔太傅的计划再次失败。冠军侯后悔了,立刻向朝廷请罪,道出了一切。崔太傅也在今晨上书请罪。陛下以为边疆正值用人之际,不宜诛杀大将,因此原谅了两位大司马,要他们在北疆戴罪立功。”
韩星从脖子上解下一只锦囊,从里面取出一卷圣旨,没有马上宣读,抬头望了一眼官道上的人群,“这就是倦侯聚集的义军?”
韩星脸上的笑容收起一些,“倦侯似乎不太高兴。”
“嘿,说的好听,如此说来,你是来封官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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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块回到原处,韩孺子托着韩星上马。
所有的危机暂时都不存在了,韩孺子总算能够松口气,“好吧,烦请大都督引路。”
“讥讽?东海王何出此言?北虏入侵,天下惶骇,值此危急时刻,倦侯与京城百姓高举义旗,率天下先,满朝文武谁不敬仰?”
“你来吧。”韩孺子倒还镇定。
东海王抢先道:“困在荒郊野外好几天,有人攻打,没人来救,两眼一摸黑,对朝廷里的事情一无所知,突然被封为镇北将军——高兴得起来吗?”
“还是先宣旨吧。”韩星笑道。
“形势不同。崔太傅武帝时担任南军大司马,在军中势力已成,去年挟战败齐王之余威返回京城,当然备受军吏支持,而且那时候……”韩星做出一个为难的神情,有些话无论公开私下,他都不能说。
韩星收起笑容,“请倦侯借一步说话。”
“倦侯回京之后,还会得到更多封赏,自古……倦侯请。”韩星及时吞下“废帝”二字。
“太后已有准备?”
“倦侯接旨。”韩孺子说,从东海王手里接过圣旨。
“呵呵,要是连京畿之地发生的事情都不知道,朝廷也就不成其为朝廷了。嗯,不错,军容整齐、斗志高昂。”
韩孺子还有许多疑惑,可韩星不会对他推心置腹,韩孺子只能暂时留在心里,问道:“南北军都去北疆,谁来守卫京城呢?”
“还好,这不也走出来了?”
太后居然真的通过一群大臣化解了两位大司马的兵权,东海王总是将“十万南军”挂在嘴上,其实崔太傅指挥不动十万人。
所谓的“朝廷”与“陛下”,都是指太后,韩孺子努力回想,他在邸报中见过不少将官任命,可是在奏章中不会写明“大司马推荐”还是“兵部选任”,至于低级将官的任命,根本不会出现在邸报中。
韩孺子笑而不语,他记得这位宗室长老在勤政阁里少言寡语,几乎没怎么说过话,去年宫变的时候,就是韩星最终拿到了太祖宝剑,却声称宝剑是太后派人送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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