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尉拼命摇头。韩孺子向老妇身后看去,跟来的妇人不少,没有一个像是东海王的母亲。
少年的笑容让老妇一愣,将他重新打量几眼,老妇说:“怎么,你以为崔家没这个本事?”
韩孺子突然想起,崔小君曾经对他说过,两位哥哥打架,将母亲气得直哭,而那名老妇的泪水大概都化成口水了,绝不会被任何人气哭。
老妇不习惯被人顶撞,心中越发恼怒,眉毛竖起,斗志勃发,“我孙女嫁给的是皇帝,你是皇帝吗?”
闯入者在大门没有遇到阻拦,气势更盛,一进院就大呼小叫,看热闹的士兵觉得不安全,许多人转身钻进屋子里,只听声,不露面。
杨奉止步,“来得倒快,倦侯,你先挡一会,别让他们过这道门,也别多说话。”
“车里不是倦侯的家人,请府尉看着办吧。”杨奉推着韩孺子向后院走去。
“养不大、活不久、脸没皮、眼没珠的臭小子,你好大胆啊,敢抢崔家的闺女……”
女子四五十岁,个子不矮,可是一直弯腰低头,显得比老妇矮了半头,这时也只是唯唯诺诺地称是,既不敢看老妇,也不敢看倦侯。
韩孺子心里一沉,来者当中大都是女眷,正是他预料中最尴尬的场面。
杨奉拍拍马车,“车里的人接错了,你把他送回太傅崔宏府中吧。”
“老夫人大驾光临,孙婿未能远迎……”
府尉如蒙重赦,答应一声,跑去向各部司派来的士兵传令,然后自己先跑进一间房子里躲藏,其他人站在前院角落里挤成一堆,目光在大门和二门之间来回扫视,心里既紧张又好奇,都想看看废帝如何应对崔家。
韩孺子知道自己认错人了,这不是崔小君的母亲,可是看年纪也不像东海王的母亲,他对崔家女眷了解极少,实在猜不出这人的身份,一时间张口结舌,准备好的一番话没法说下去了。
天已经黑了,太后既然将东海王送出来,想必是已经施展了杨奉所谓的“奇招”,无论结果如何,对崔家都不利,而老妇显然还对此一无所知,韩孺子又笑了笑,说:“崔贵妃来了吗?”
原来“老君”才是崔太夫人的正确称呼,韩孺子心想,小君一定很受老妇的宠爱,才会起这样的字。
杨奉不客气地放下轿帘,对韩孺子说:“得把他送回崔家。”
杨奉甩手走了,韩孺子只能自己想办法,命张有才将宫里跟出来的太监全叫过来,列队堵住第二道门,这时大门外的叫嚷声已经传来,府尉急得直拍脑袋,他得罪不起倦侯,更得罪不起崔家。
老妇突然闭嘴,用愤怒的目光盯着倦侯。
府尉哑口无言,名义上府尉要对侯府的安全负责,可他眼下最不想沾上的就是这种事。
老妇扭头对一名女子说:“他叫你呢,还不过来见见你的好女婿。”
口水扑面而来,被冬夜的寒风一刮,像是雪片和碎冰的混合物,韩孺子无处可躲,只能身体后仰,慢慢后退。
韩孺子将府尉叫到身前,“你想迎接崔家吗?”
尴尬一点也没化解,韩孺子猜测老妇肯定是崔家的长辈,很可能是太傅崔宏的母亲、崔小君的祖母辈,可他还是不知该如何称呼,只能在心里暗暗埋怨杨奉,那名狡猾的太监肯定是故意躲起来的。
“小君嫁给的是韩孺子,我现在仍是韩孺子。”
老妇率人硬要闯门,嘴里大叫“小君”,十几名太监挡在门口,寸步不让。
韩孺子生气了,脸上有点发红,先躬身施礼,然后说:“嫁出去的女儿却要往回抢,这就是崔家的脸面吗?”
崔小君的母亲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马上推开女婿,躲到人群后面去。
一名满面怒容的老妇人走在最前面,一大帮妇人紧随其后,还有几名男仆在外围护卫。
府丞去宗正府向上司报告情况,只剩府尉一个人留驻侯府,完全不知所措,急得团团转,这时走过来,抓住杨奉的胳膊:“杨总管,这事你得负责,我只是一名小吏,上有老下有小,经不起折腾……”
东海王在宫里上车,护送者都不知道车中是谁,崔家事前毫不知情,老妇怔住了,“东海王就要当皇帝了,怎么会被送出来?”
崔胜气急败坏,“太后那个老……老……她立别人当皇帝了,百官正赶赴宫中,城门也都关闭,不准任何人进出,我没法出去通知父亲。”
老妇不信,连连摇头,“不可能,桓帝就两个儿子,一个在这儿,是废帝,还有一个是东海王,太后还能立谁当皇帝?”
崔胜急得直跺脚,“我还没打探到确切消息,可是我听说几位重臣都非常支持新皇帝,以为非他莫属。”
韩孺子跟其他人一样困惑,突然发现杨奉不知何时从里面出来了,站在一群太监中间,面沉似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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