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跑在最前面的刀客相距只有不到十步了,侧身高高跃起,要以泰山压顶之势一举击败敌人,夺取首功。韩孺子摇摇头,“我只是乱猜。”他想起那个人不愿露面。
“咦?太子府不在这里。”韩孺子与母亲在太子府住过几年,记得很清楚。
地面上追来的刀客有十名,跑在墙头上的是五人,还有几名刀客没爬上来。墙上铺着一层瓦片,起伏不平,上面的人跑得却更快,大概是要以此显示自己身手不凡,脚下的碎瓦片不停往下掉,连巷子里的自己人都要躲着点。
在这里无处可逃。
两名刀客中招,其他人纷纷后退,终于有明白人喊道:“小心,太监有帮手!”
夕阳已落,巷子里迅速变黑,蔡兴海如雄狮一般边吼边挥刀,初时占据优势,慢慢地动作变慢,脚伤令他无法追击敌人,白白浪费许多机会。
“护驾这么大的功劳他们竟然不领?”张有才难以置信。
“蔡大哥认得路吧,我可是糊涂了。”张有才十来岁进宫,对皇宫的了解只有很小的一块。
蔡兴海向前望了一眼,巷子遥无尽头,自己的腿又不好,终究跑不过后面的追兵,干脆停下,对皇帝说:“我将陛下引入险境,罪不容赦,请陛下允许我留下与逆贼拼死一战,陛下……”
天黑了,巷子里尤其暗淡无光,只能看见模糊的身影,蔡兴海踉踉跄跄,没杀死一名刀客,自己反而频频遇险,心中越发焦躁,强忍脚痛,迈步追赶一名刀客。
蔡兴海变成了赤手空拳。
两刀相接,刀客跑得太快,下盘不稳,手上也没使足劲儿,短刀脱手而出,吓得他倒地翻滚,堪堪躲过致命一刀。
韩孺子再不能旁观,推开张有才,大喊一声,冲了上去。
张有才也用自己尖锐的声音叫了一嗓子,本意是附和蔡兴海的吼声,没想到也有效果,墙上又掉下去一名刀客,而且也是跌进墙内。
蔡兴海突然大吼一声,虽然已是太监,这一吼仍剩下七八分气势,他好像又回到了边塞,面对的不是匈奴骑兵,而是成群的野狼。
刀客早有防备,侧身躲避,结果脚下一闪,竟然摔倒,没等手掌撑地,脖子上挨了一刀,一声没吭地倒下。
周围没有回应,只有风声呜咽。
他心里其实不是特别有把握,罗焕章等人手里有太后和东海王,或许真想杀死傀儡皇帝以绝后患。
“我没事,陛下,这里不是久留之地,逆贼肯定还会再追上来。”蔡兴海为了显示自己没事,轻轻跳了一下,结果疼得呲牙咧嘴,忍不住哼哼两声。
“咱们得找个地方休息一下。”韩孺子说。
“哈哈,胆小鬼!”张有才兴奋不已。
围攻的刀客自觉稳操胜券,开始交谈。
蔡兴海喘着粗气,抱拳向四周行礼,“请问是哪几位侍卫兄台?当今圣上在此,诸位护驾有功,不妨出来见驾。”
蔡兴海没发现高手,心中稍安,暗暗盘算自己大概能击败几个,怎么都觉得棘手,后悔没多带几个人出来。
张有才踩过别人的肩膀,所以总记着这个主意。
“死去的两名太子总出来闹鬼,这里就再也没有人居住了,怪不得刚才那么大声音也没招来侍卫。”张有才小声说,声音都发抖了,“刚才……刚才救驾的不会是……”
张有才站在皇帝身边,想找块石头什么的,可是巷子里打扫得实在太干净,连根草棍儿都没有,只好握拳举在胸前,嘴里嘀咕道:“来吧,看看谁更厉害。”
“有埋伏!有高手!”剩下的几名刀客一直没发现敌人在哪,也不知人多人少,心中更加恐惧,转身就跑,倒地的伤者也连滚带爬地逃蹿,留下四具尸体,都是蔡兴海杀死的。
蔡兴海吼道:“保护好陛下!”说罢大踏步迎上去,他是行伍老兵,没有江湖上的哨招式,短刀照头劈砍,速度快、力道足、气势盛,迎面的刀客大惊,止步闪躲,蔡兴海的刀向上一提,击向第二名刀客。
张有才要来搀扶皇帝,韩孺子让他去帮蔡兴海,三人走出巷子,眼前是两条路,一条向南延伸,一条指向东边。
“别伤着皇帝。”
跟在后面的张有才大声叫道:“他们爬上来了!”
蔡兴海既惭愧又感激,握刀站在皇帝身前,盯着跑在最前面的刀客。
蔡兴海也知道自己胜得不正常,可是管不了那么多,挥舞短刀,一瘸一拐地追赶敌人,被追者无论是躲是迎,总在最后一刻站立不稳,成为刀下之鬼。
“咱们今晚就躲在这儿吧。”韩孺子也不信鬼,反而觉得这里是极佳的藏身之地。
张有才嗯嗯两声,显然是极不情愿,却不敢反对。
蔡兴海正要开口,前方黑黢黢的墙边突然走出一道身影,身体笔直,黑暗中就像是飘行过来的,张有才吓得紧紧抱住蔡兴海的胳膊。
“谁?”蔡兴海喝道。
身影止步,说:“夜已经深了,请陛下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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