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人都被突然冒出来的长竹竿惊得呆住了,左吉扑通倒在地上,几名刀客用刀左拨右挡,像是笨拙的老牛在驱赶蚊虻,无奈地步步后退,只有一个人愤怒异常,勇敢地扑了上去。
罗焕章真是气坏了,他正在执行人生中最伟大的一次冒险,即使面对太后与皇帝也敢直抒胸臆,不用再躲在仁义两字的背后暗自愤怒,可这群太监与宫女总是坏事,他们应该跟其他人一样,安安静静地置身事外才对。
罗焕章扑了上去,当然不是对着那一根根的竹竿,而是扑倒在地,将名儒的气度抛到九霄云外,手脚并用向前爬行,速度居然很快,马上就到了窗下,可是速度太快了些,收势不及,一下子撞在墙壁上,仰面摔倒的时候也没忘了伸手乱抓。
他抓住了一截脚踝。
韩孺子的上半身已经翻出窗外,好几双手在帮他,却有一只脚怎么也收不回来。一名太监趴在窗台上,用手中的短棍往下戳捅,大声道:“用力!”
罗焕章劈头盖脸地挨了几下,抬起另一只手护脸,冲步蘅如等人人喊道:“快来帮忙,绝不能……”
步蘅如等人手中握刀,反而不知变通,听到叫喊才反应过来,立刻有两人猫腰向窗下冲去。
就在这时,罗焕章额头重重地挨了一下,吃痛不过,不得不撒手。
慈顺宫自从建成以来,从未如此脏乱,一地狼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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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蘅如等人也明白这个道理,三人跳窗、四人走门,挥刀冲出去,可他们人数太少,外面的太监和宫女早有准备,石子、鸡蛋、土块等等东西如暴雨一般抛过来,迫得七人又退回屋里,背靠墙壁躲避攻势。
张有才回答不了这个问题,蔡兴海道:“我派人查过,南、北、西三门各有二三十人把守,都是江湖刀客,咱们这些长竹竿,对付十来人还行,敌人再多的话胜算不大,还会令陛下涉险。”
慈宁宫里的门廊下绑着两名刀客,嘴里塞着布条,一看到众人进来,惊恐地呜呜乱叫,张有才上去各踢了一脚,两人老实了。
“你认为该怎么做?”韩孺子这时候必须选择相信蔡兴海。
东海王坐的位置更靠里一些,毫无危险,却最为吃惊,“天呐,他、他连亲娘也不要了吗?”
“好,蔡兴海免礼。”韩孺子觉得此人必有来历,没时间多问,往人群中看了几眼,又认出几张相识的面孔,“你们是秋信宫的人。”
蔡兴海看了一眼众人,对皇帝说:“陛下需要所有人都跟着吗?”
外面喧嚣声一片,罗焕章坐在地上捂着额头,厉声道:“快去将皇帝抢回来,少一个也会坏了咱们的大计,绝不能让皇帝离开内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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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有才说得有点乱,大概意思却还清晰,“蔡大哥”等十几名太监手持竹竿,先到慈宁宫敲门,自称是皇太妃派来的人,趁刀客开门,一拥而入,将两人打倒,捆绑起来。
慈宁宫内的数十名太监、宫女被吓坏了,只有佟青娥和少数人敢出宫,其他人仍然遵守皇太妃的命令,不敢出门一步,但也没有释放两名刀客,就在张有才讲述的时候,他们探头探脑地观瞧,发现皇帝真的被救了出来,跑过来一批。
那群太监和宫女像疯了一样,左吉觉得一名保镖太少,可是看了一眼太后,心里明白眼下的处境有进无退,一咬牙,带着刀客出门。
“奴等叩见陛下。”胖大太监开口,所有人都跪下。
他也有点兴奋过度,不得不暗暗告诫自己冷静,他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想了一会,说:“必须想办法离开内宫,咱们能攻破门户吗?”
“朕要去见大臣,他们还不知道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必须由朕亲自向他们说明。”
王美人降低了声音,却没有闭嘴,继续道:“他们不敢杀太后和我。”
“你们……”韩孺子一时间不知从何问起。
“那就出发吧!”张有才转身就要跑,蔡兴海更谨慎些,“慢着,得有人走在前面打探情况……”
这句话提醒了王美人,再也顾不得矜持与隐藏,大声叫道:“孺子,快跑!去找外面的大臣!别管我,他们……”
罗焕章腾地站起来,额上青肿,向窗外看去,果然人去院空,只留下一地的棍棒、石块,心中怒不可遏,往窗台上狠狠砸了一拳,“他竟然真的不顾及自己的母亲!”
在一群人当中,只有四五人手持兵刃,其他人手里拿着的不是竹竿就是木棍。
“依我的愚见,不如跳墙,南、北、西三方皆是宫馆,不容易出去,还可能被逆贼发现,东边有一段墙,应该无人看守。跳过去之后能到太庙,往南走,绕行一段路,没多远就是勤政殿,在那里陛下可与群臣汇合,或者离开皇宫再做定夺。”
韩孺子知道,无论走哪一边都是冒险,郎中将已被夺印,皇宫侍卫听谁的命令尚难预料,于是道:“此行尽量不要惹人注意,嗯……蔡兴海,你选几个人随朕一块出宫,其他人都去秋信宫保护皇后,尽量不要与逆贼争斗,太后还在他们手中,一定要确保太后安全。”
逃出去的韩孺子也有类似的疑惑,他被好几双手架着,本想回去救母亲,可是身不由己,被拥到垂门的时候,听到了母亲的叫声,一狠心,跟着众人往外跑。在前院门廊下,看到一名坐在地上满脸鲜血的男子,想必是步蘅如带来的刀客之一,还没有死,无力地抬起手臂,似乎要拦阻众人,可也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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