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那个没出世的孩子，是思帝，我把他从小养他，是他真正的母亲，你不配。”在太后的寝宫里，唯一的宫女已经吓得瑟瑟发抖，铺纸都困难，更不用说研墨，王美人接手，准备好一切，太后冲她点下头，表示感谢。
步蘅如笑道：“天机不可泄露，师父昨夜当机立断，决定提前起事，不就是预料吗？”
“好。”皇太妃迈步走向太后的慈顺宫。
或许这是太后的计谋，韩孺子怀揣最后一线希望，刚一进入慈顺宫内院，这希望就破灭了。
“没问题，他被说服了，唯一的要求就是事后除掉杨奉。”步蘅如答道，许多事情是由他负责的。
皇太妃先开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不会。”皇太妃十分肯定。
皇太妃迈步往里走，韩孺子这回真的大吃一惊，盯着左吉，左吉也看着他，嘴角抽动露出嘲笑，马上抬起手按住脸上的伤疤。
听到“望气”两个字，韩孺子想起一个人，忍不住开口道：“你是齐国淳于枭的弟子？”
只有皇太妃没有显出意外，对韩孺子说：“陛下请，待会还要请陛下也写一道圣旨。”
“我早跟你说过，要学会讨好……”东海王闭嘴，前面就是慈顺宫，门口守着一群太监，至少有十五人。
韩孺子以为太后会做出一点反应，即使没有厉声怒斥，也该表现出激愤，可她没有，微点下头，居然转身进屋，似乎真要去拟旨。
站在正中间的是太监左吉。
“太后身边的那几个高手呢？尤其是孟氏兄妹，必须尽快除掉。”
韩孺子粗略地看了一遍写好的文字，那是一份罪己诏，表示皇帝要为地震负责，连续斋戒十日，以观后效，如果还有更多灾异降临，则愧对列祖列宗云云，这是一个暗示，表明皇帝有可能因为天谴而退位。
东海王稍稍安心，看了一眼被太监挟持的皇帝，“你怎么不说话？”
东海王冷冷地纠正，“他很快就不再是陛下了。”
惊讶的反而是东海王、步蘅如等人。
东海王开始自称“朕”了，皇太妃和步蘅如却没有下跪行臣子礼，只是微微鞠躬。
“你是在说我母亲吧？”东海王瞪起双眼，“太后，为您个人着想，从现在起还是对我母亲客气些比较好。”
“嘿，臭丫头，在家就不听话，刚嫁人胳膊肘就往外拐，看我以后怎么收拾她。”东海王恨恨地说，心里还是有点担忧，“不会坏事吧，连他都知道了，太后会不会……”
上官氏姐妹二人互相凝视。
太后没有反抗，他也没必要，于是照写无误。
步蘅如笑着点头，“正是，连陛下都知道我师父的名字了。”
皇太妃有了一切必要的旨意，太后的玺章就在她手里，只差皇帝的圣旨要由景耀盖印，“我去勤政殿，你们留下。”
太后的眉毛慢慢竖起，“怀胎九月的是我，不是你。而且我也没杀他，我为什么要杀死自己的孩子，立别人当皇帝？”
步蘅如点下头，“南、北、西三门都有人把守，不过得尽快拿到太后懿旨，才能不受怀疑。”
“多说无益，请太后拟旨。”皇太妃也不想再争了。
皇太妃冷冷地说：“你杀死了我的儿子。”
左吉的目光在皇太妃身前身后的新太监脸上一一扫过，侧身让至一边，“皇太妃请入慈顺宫，奴等守卫宫门。”
院子里没有人，正房的门敞开着，太后站在门口，身边只有两名侍者，其中一个是王美人。
韩孺子的确向佟青娥使过眼色，然后就被步蘅如等人架走，几乎脚不沾地，根本没机会开口。
佟青娥自从地震以来就心慌意乱，甚至不能肯定皇帝是否看过自己。
韩孺子恍然，原来让皇太妃提前动手的人就是自己，他挑拨左吉与皇太妃内斗，结果却适得其反，左吉干脆投靠了皇太妃——他一定对勤政殿内的受辱充满了怨忿，连太后也恨上了。
东海王在一边不屑地撇撇嘴，因为很多事情都是他的主意，皇太妃只是执行者。
太后的目光仍然紧盯妹妹，“崔家就是祸根，你知道得很清楚，可还是投向了那个贱人。”
东海王大笑，“你以为勤政殿里的大臣会帮你吗？他们才不管谁是太后，而且根本就不会知道内宫发生的事情。”
话是这么说，东海王还是有点不安，扭头对门口的步蘅如说：“这三人都会武功吧，他们留下就行，你去勤政殿帮助皇太妃。”
出乎东海王的意料，步蘅如居然摇头，“不行，我的职责是留守慈顺宫。”
“你的职责？”东海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的命令就是职责！”
步蘅如不为所动，韩孺子一直站在桌前，这时道：“东海王，你还没明白吗？你跟我们一样，也是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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