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怎么会疼?”景耀的声音发颤了,万一皇帝的疼痛是某人故意造成的,他离得这么近可就是一个巨大错误,万一皇帝真的倒在这勤政殿里,又将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不知自己还能不能躲过去。韩孺子捂着腹部,哑声道:“肚子疼。”

左吉很少进勤政殿,离皇帝最近的是名中年太监,回头看了一眼,吓了一大跳,腿一软,差点坐倒在地上,随即发出孩童般的叫声:“啊……景公、景公。”

“一个多月前吧,应该是……皇后进宫前的几天。”韩孺子弯腰蜷起,疼得连说话都困难了。

很快,韩孺子不再关心皇太妃和元九鼎,今天,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皇帝在流汗,虽已入夏,殿内却还凉爽,皇帝脸上如豆粒般大小的汗珠,肯定不是炎热造成的。

景耀不知怎么应对才好,站在那里手足无措,不敢再多问,生怕皇帝说出不该自己知道的事情。

礼部尚书元九鼎在一次快速扫视中,发现了异常,他没敢吱声,马上收回目光,继续嗯嗯地点头,可心中的疑惑与好奇已经生根,由不得他无动于衷,于是又望了第二眼、第三眼,觉得自己再也不能装糊涂了。

左吉已经听说殿内发生的事情,正守在门口,听到太后的声音,立刻扑了进来,四肢着地,爬行数步,连连磕头,嘴里一个劲儿地说:“奴才知罪。”

勤政殿里一度有过许多太监,环绕着皇帝,不许大臣接近,如今已经少多了,只剩寥寥七八人,还没有殿内的书吏多,对皇帝仍负看护之责。

“好大胆的奴才,你即知有罪,当初为何隐瞒不报?”太后真的发怒了,跪在两边的大臣、太监头垂得更低,身体缩得比皇帝还要弯曲。

元九鼎用手指戳身边的吏部尚书冯举,“陛下……”

韩孺子眉头紧拧,“肚子疼,没关系,这不是第一次,待会就能好。”

韩孺子费力地摇摇头,“不是寝宫,是在凌云阁……哎呦……不怪他们,是朕不想让太后担心,哎呦……”

冯举很不耐烦,可是朝宝座的方向望了一眼之后,他也不能保持镇定了,于是戳另一边的兵马大都督韩星,韩星立刻伸手去戳宰相殷无害。

“没事。”韩孺子挤出微笑,他的疼痛是真实的,自从吃了孟娥给的药丸之后,他就经常出现腹痛、打嗝等症状,只有头两次比较严重,等他熟练地掌握了逆呼吸之法以后,症状几乎不会显露出来,可是从昨晚开始,他就停止逆呼吸,有意将腹痛引发,在进入勤政殿之后达到顶点。

太后走到宝座台阶下,盯着皇帝看了一会,转身道:“传左吉。”

发现皇帝的疼痛似乎与阴谋无关,大臣们全都围上来,在宝座下方跪成半圈,七嘴八舌地慰问。

韩孺子抬头看着太后,真想冲过去质问,自己的母亲被带到哪里去了,可他只是用虚弱的声音说:“孩儿尚能……忍受,以为那只是一时之痛,不愿、不愿让太后忧心……哎呦。”

大臣能装糊涂,景耀不能,先是挥手命一名太监去通知太后,自己匆匆跑到皇帝身边,用一种奇怪的语气问道:“陛下……不舒服吗?”

韩孺子的腹痛不那么严重了,声音还显虚弱,“不记得了,与平时好像没有两样。”

大臣们都不吱声,可他们的怪异行为引起了太监的注意。

元九鼎消失了一段时间,韩孺子还以为他受到了打压,没想到反而平步青云,成为太后信任的大臣。

景耀茫然,“老奴不知此事,是寝宫里的奴才们知而不报吧?”

韩孺子认得的大臣不多,此人算是一位,礼部尚书元九鼎,曾经亲自向皇帝演示登基之礼,并接受了皇帝的第一份“密诏”——转头他就将纸条交给了太监杨奉。

皇太妃从听政阁里快步走出,来到皇帝面前,急切地问:“怎么回事?”

皇太妃也在,经常从听政阁里走出来,替太后询问几个细节,给中司监景耀送去一摞摞诏书。景耀的位置就在听政阁门口,守着一张桌子,宝玺摆在上面。

“真的不怪左公,是朕……坚持……”韩孺子为左吉辩解。

御医不敢说死,“应该不是,不过微臣可能要去御膳监问过之后才能确认。陛下不宜在此久驻,应该回宫休息。”

数名太监搭手将皇帝抬出勤政殿,很快有轿子抬来,韩孺子平时都是步行回宫,今天第一次乘轿。

皇帝的腹痛将引起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韩孺子最在意的却是身边人的反应。

当天夜里,张有才和佟青娥第一次真心实意地向皇帝下跪,露出敬畏的神情。

韩孺子终于有了两名可用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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