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皇帝很轻松,韩孺子什么都不做,也不影响朝廷的运转和天下的稳定,当皇帝也很烦琐,一举一动都能直接影响少则数人多则几万人,登基是难得的大事,影响尤其显著,成千上万人在为此奔波忙碌,礼部是其中最重要的执行者。

礼部尚书将亲自向皇帝讲解登基时的礼仪制度,东海王的冒险计划就要用在此人身上。

“大臣向来支持皇帝,反对内宫干政,礼部尚书叫什么来着……元九鼎,明天你偷偷给他下一道御旨,让他号召满朝文臣救驾。”

韩孺子笑着摇摇头,“不行吧,大臣们上次包围太后寝宫和太庙,好像也没起多大作用。”

“那不一样,上次大臣们是自发行动,没有御旨,就没人牵头,所以好几百人只敢动嘴,不敢动手,有了你的旨意,反对太后的行动就名正言顺了。”

“怎么……弄御旨?直接跟礼部尚书说话吗?”韩孺子有点心动。

“当然不行,你旁边肯定有人监视,得下密诏。”

“密诏?”

“嗯。”

正确内(容在%六九%书'吧读!{

东海王仍然跟在侍从队伍里,通过眼神交流猜出“衣带诏”已经写好,心里比韩孺子更急,上午的演礼即将结束的时候,东海王被门槛绊了一下,向前猛扑,推得整个队伍七零八落。

左吉没有强求,继续道:“太后是陛下唯一的母亲,除了神灵与列祖列宗,普天之下只有太后能够接受陛下的跪拜,不是因为太后的地位更高,而是因为陛下要向天下彰显孝道。”

今天上午的正式场合是礼部官员演礼。

东海王尴尬地退回蒲团上,“可能是因为早晨没吃饭,我刚才有点头晕,所以跪倒了,听说太祖对本族子孙非常慈祥,会原谅我吧?”

韩孺子还有许多疑惑,可是门开了,景耀走进来,跪在门口,膝盖下面什么也没垫,也不吱声,看样子要陪两人到底。

“你只学写字,不读书吗?”

“百善孝为先,身为皇帝要为天下百姓做出表率,陛下愿为母亲尽孝吗?”

韩孺子即使写出了衣带诏,也没办法传递给任何一名官员。

“一杯白水也行,我渴了。”韩孺子尽量模仿东海王的语气。

“陛下的母亲是哪一位?”

“嗯。”韩孺子应道。

“嘘,小点声,皇宫里全是太后的耳目。”外面又有脚步声传来,东海王回到自己的蒲团上,嘶嘶地说:“今晚你写好衣带诏,明天交给元九鼎,顶多三天,大臣们就能成事,然后你将皇位禅让给我,你若敢反悔,我就让崔家把你杀掉。还有,得写在皇帝专用的衣物上才能得取信任,纸张可不行。”

“对,就是那种……我在书上看到过,叫衣带诏,你把旨意写在腰带上,悄悄交给元九鼎,他一下子就会明白。”

“写什么?”

东海王忍住笑,嗤了一声,回头看了一眼门口,低声说:“这是前朝的故事,史书上记着呢,本朝的第一个衣带诏,就由你来写了。”

“我的母亲是……太后。”韩孺子实在没办法说出“母后”两个字。

次日一早的穿衣和随后的沐浴才最麻烦,他得赤身接受一队太监和宫女的服侍,纸包很小,却也不好隐藏,手心、领口、腰带、袖口……韩孺子不停转移这个小密密,总算没有被发现。

侍者左吉亲自来接皇帝,在标准的跪拜之后,年轻的太监开始显露出自己的与众不同,别的太监与宫女总是尽量避免与皇帝交流,连一个眼神都不行,左吉却是面带微笑,像一位亲切的叔叔或是大哥哥,语气里也带着长者的随和与教训意味。

“我做不到。”

韩孺子真想问问自己的父亲和哥哥在登基时出什么错了。

房间里没有那么多的纸可供挥霍,眼看纸张就要用完,一名太监退出去拿纸,韩孺子假装不经意地对另一名太监说:“给我拿杯茶水。”

太监左吉悄没声地走进来,微笑道:“东海王,这里供奉着太祖衣冠,您这个样子可不妥。”

他先是声称自己要练字,房中的两名太监倒是很听话,马上铺纸研墨,韩孺子的字不太工整,写一张丢一张,对特别不满意的干脆撕成碎片,两名太监又都一片不落地拣起来。

不到四年的时间里,大楚已有两名皇帝登基,韩孺子将是第三位,礼部官员在这方面的经验非常丰富,尽可能减轻新帝的负担,韩孺子所要做的事情基本上就是穿上沉重的朝服,从太庙出发,经过两座宫殿,最后端坐在龙椅上,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

韩孺子没有回答。

“我没法写字,房间里总有人。”

然后就是交给礼部尚书元九鼎了,这一步难上加难,韩孺子与大臣之间总是隔着至少两名太监,根本没机会接触。

下午两人继续在静室中斋戒,景耀和左吉轮流跪在门口陪同,杨奉仍然没有出现。

“哪样做不到?你就这么笨,不能假装摔个跟头什么的?”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他类型小说相关阅读Mo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