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什么时候能见到皇太后？”东海王立刻警觉起来。上官皇太妃笑而不语。
东海王大笑出声，急忙闭嘴，听了一会，发现这一笑并未引起外面的注意，才笑道：“你娘真会编故事，你信吗？”
东海王坐上来，将韩孺子推开一些，然后低声说：“我想过了，咱们毕竟是亲兄弟，都是韩氏后裔，流着武帝的血，等我当上皇帝，不会杀你，还会封你为王，如果你能一直老老实实，或许我还会让你们母子离开京城，去一个小小的郡当一个小小的王。”
暖阁的房门在响，东海王来不及回到床上，急忙转身在椅榻上坐好，灵机一动，又跪起来，扳过韩孺子的一条胳膊，将他压在窗台上。
东海王在韩孺子肩上重重推了一下，“没意思，你娘是宫女出身，没教过你怎么讨好别人吗？”
“你还真能睡得着。”是东海王的声音。
“你认得我？”上官皇太妃好奇地打量东海王，在她身边，太监左吉提着灯笼，还有一名捧着长木匣的宫女。
宫外停着一顶轿子和十几名太监、宫女，皇太妃示意两位皇子进去，自己留在外面步行。
“你想越窗逃跑！”东海王大声喝道，门开了，外面的灯光照射进来，他叫得更大声，“快来人，孺子要逃跑！”
“呸，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家伙？就算伤心欲绝，太后也得先立新帝，这是惯例，这是……这是太后的职责，而且她将咱们两个都软禁在身边，表明她的神智非常清醒。”
皇帝是天下的主人，可是除了他的母亲，没有人再为他的死感到真正的悲伤，韩孺子想到这里，开始同情那位早夭的皇兄，他们曾经共同住在同一座府邸里将近十年，却从未见过面，至少在韩孺子的记忆里没有。
“太后在哀悼皇帝，那是她的亲生儿子。”
或许是不小心说了实话，东海王突然改口，“但我的确姓韩，叫韩枢，毫无虚假的皇子，大家都说我跟武帝长得最像。你叫孺子吧？为什么起这样一个怪名字？这肯定不是真名，咱们这一辈的名字都是木字边。”
“记得不是很清楚。”
韩孺子仍然不吱声，东海王颇觉无趣，跳下椅榻，回到大床上，倒下接着睡。
韩孺子想了一会，“你为什么总说‘我们崔家’呢？你应该也姓韩吧？”
“笨蛋，当然是上官家的人。”东海王自己也觉得这个回答太愚蠢了，急忙改口道：“他们会从宗室当中选一个傀儡当皇帝，咱俩的年纪太大了，他们要选一个两三岁还不会说话的婴儿，没错，这种事在从前的朝代中曾经发生过……天哪，我就要被杀死了！”
他刚睡着不久就被晃醒了，迷迷糊糊地以为这是自己的家，嗯了两声，突然觉得气味不对，立刻睁眼，在一片黑暗之中，隐约辨识出一道身影。
上官皇太妃展露笑容，“没错，我也想起来了，那时你还才这么高，小孩子长得真快啊，现在跟我差不多一样高了。”
兄弟二人坐在黑暗中，半天谁也没想出合适的话题，东海王又恼怒了，“你真是块木头疙瘩，连话都不会说，这样吧，咱们轮流提问题，你先来。”
皇太妃笑笑，没有回答，转身走出暖阁，东海王无奈，只能跟上去，韩孺子其次，再后是捧匣宫女，左吉提着灯笼与皇太妃亦步亦趋。
皇太妃笑吟吟地点头，目光转到韩孺子身上，“那次家宴上，我好像没有见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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捧匣宫女上前一步，伸手轻轻一拨，东海王不由自主地向门口跑去，脚步踉跄，差点被门槛绊倒，宫女扭头盯向另一位皇子，韩孺子自己加快脚步走出去，心中暗自纳闷，这名宫女长得很是奇怪，全身上下没有半分袅娜，倒像是……一名男子。
东海王轻轻地推窗，“过来帮忙。”
韩孺子起身，一边揉眼睛，一边打哈欠。
“啊？”
韩孺子想了一会，“咱们两个都死了，谁来当皇帝呢？”
“我要逃出去，大臣们会立我为帝。我真后悔没在东清门跟那群太学弟子一块走，全怪他们，只会嚷嚷，就没有一个真敢上来动手，景耀那个老太监把我按得死死的。”
东海王紧紧抓住韩孺子的手腕，身子微微发抖。
韩孺子挣扎了几下，没能摆脱束缚，只好劝道：“不会的，如果崔家真像你说的那么厉害，太后是不会杀死你的。”
“你肯定？哦，没错，杀死我就等于逼崔家起事，呵呵……”东海王松开韩孺子，心里还是不太踏实，一路上没再说话。
轿子落地，太监左吉掀开轿帘，探头进来，“太庙到了，请两位皇子下轿。”
东海王兴奋地又推了一下韩孺子，“太庙是祭祖的地方，我真要当皇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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