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是四月,沛柔和齐延分别已经有一个月了,这已经是他们成婚以来分别的最久的一次了,比上次他去郑州的时候还要更多了三天。在她记忆中,前生的夏莹吹青年守寡,身上的衣裳除了黑白灰,便只有一些青碧之色。的确很少见她穿颜色这样明亮的衣裳。

在林霰心中,只怕是把郭氏当成了他的母亲。这样一来,浣声作为郭氏的独子,于他而言,也有别样的意义。

沛柔就也不再说思哥儿的事情,转而笑道:“难得看二嫂穿这样颜色的衣服,倒也很好看。我库房里还有几匹差不多颜色的缎子,都是难得的好料子。”

沛柔去正厅迎客,笑着挽了夏莹吹的手,“今日二嫂怎会过来,实在是难得。怎么不见思哥儿?”

三月中旬是贞静公主与沛柔的四哥浣声的婚礼。

夏莹吹的目光一直紧紧盯着那汤碗,一双总是烟雨蒙蒙的眼睛,忽然更是云蒸雾绕起来,叫人看不清她在想什么。

夏莹吹将那食盒接过来,将它放在桌上。又站起来,捧出了里面的一盅鸡汤。

她明明没有叹气,沛柔却觉得她好像叹了口气似的。

她又开了口,“这鸡汤此时喝是最好,若是放凉,只怕药材的味道就有些叫人难以忍受了。”

齐延的猜测和她一样,永宁郡王让景珅出任河北宣抚使,恐怕的确有为将来的谋反增添筹码的意思。他会让人好好地盯住那边,若有异动,即刻便会有人处理。

知道贞静公主将会嫁给浣声以后,林霰不止和她打听过贞静公主的事情,大约他在宫中的时候,也想方设法的打听过。

每日她都会抽一些时间和她的孩子说话,不管他能不能听见。就从前生她和齐延相识的时候开始讲起。

*

“二嫂回去的时候正好带回去。也有些给思哥儿的礼物,眼见着是夏季,有几块极透气的细葛布给思哥儿用。”

夏莹吹便道:“难为四弟妹总是想着。”又回头看了一眼她的丫鬟,那丫鬟便捧着一只剔红牡丹纹八角食盒走上前来。

沛柔笑了笑,搅动了半日,却又把那汤碗随手放在了桌上。“才用过午膳,现下倒并不太饿的。还是先和三嫂说说话,待会儿再用好了。”

一身品月色秋葵竹虫纹褙子的夏莹吹很快跟在纭春身后进了门。和往常一样,她只绾了圆髻,用一支金镶翠玉的簪子。

齐延还是一样,每隔几日便会写信给她,她也每隔几日都能收到,她的心情就会变的很好。

齐延写给她的信要比这捷报更早一些。除了描绘蜀中春景,以及对她的思念,也解答了她去信中的一些疑惑。

倒不是为了吃,只是青梅的味道好闻,她虽然不再像之前一样对气味敏感,却也很喜欢这样的味道。

沛柔复又将那汤碗拿起来,拿着勺子轻轻搅动。

年初便已经到达四川的新任四川总督祝译祝大人终于住进了总督府中开始办公。而燕京城的宣瑞伯府,想必又要是西风压倒了东风了。

沛柔笑着接了过来,拿小勺子轻轻的搅动。屋内香气四溢,让人食指大动。

夏莹吹对爵位有一种病态的执念,作为她执念的承载之人,她对思哥儿的要求很高。只是又用不对方法,所以思哥儿总是很可怜的。

沛柔停住笔,墨汁将写了一半的信纸洇湿了。没想到今生过来的居然是夏莹吹。

她把前半阕抄写在从前齐延制的铜绿的谢公笺上,也一样的带着她对他的思念去了蜀中。

贞静公主说到做到,公主府离定国公府果然并不远。公主下降,与民间婚嫁的习俗有所不同,沛柔是换了乡君的礼服去参加的,也带了林霰过去。

曹潺既除,剩下的事也就是对付那些苗人了。

前生夏莹吹站在阴影里,沛柔直到死,直到在世为人,都没有怀疑过她。今天她却自己走到了堂前来,唱这一出好戏。

夏莹吹淡淡地笑了笑,由着沛柔将她搀到正厅的太师椅上坐下。

后来她偶尔尝了尝,便再也收不住了。那味道对常人来说,又酸又涩,牙齿都要酸倒了,可对沛柔来说却是正好。

公主成婚那一日,她很早就回了家。取下了手中郭氏当年所赠的那串珍珠项链。

鸡汤逐渐变凉,药材的气味更浓,可鹤荪的味道却仍然萦绕在她鼻尖。

夏莹吹的父亲不过小小翰林而已,她倒是不知道,她们家什么时候用的起鹤荪这样稀罕的东西了。

方才说话间,她已经给过她机会了。

沛柔舀起一勺,将它送进了嘴里。每一回她用加了鹤荪调味的汤,都觉得味道实在不错,恨不能再多来几碗。

一勺,一勺,又一勺,这一小碗鸡汤,很快便被沛柔饮尽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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