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她和太夫人同寝，还是很小的时候了。那时候她已经渐渐习惯了独寝，即便和太夫人一起，也总是因为担心自己睡相不好而没法睡好。齐延说的对，既然早知道这个人是如何，只要早些应对就是了，不必为他们感到难过。
沛柔和陆嬷嬷打过了招呼，也不理会太夫人的埋怨，就在太夫人身边坐下，挽着她的胳膊，靠在她肩上不说话。
沛柔曾经也是真的把柯氏当成母亲尊重和敬爱的。可有些人的心，从一开始就是冷的，怎么捂都捂不暖。
“就是这样，她也平平安安的生下了你。她若是能活着见到今日，该有多高兴。从前你父亲身边有闵氏，你父亲错了第一步，她错了第二步，最终走到了夫妻离心。”
一见了她进门，太夫人就笑起来，显见着是很高兴，口中却还要埋怨。
“你外祖父就是因为私藏了一批来历不明的军械才会被定下叛国大罪的。恐怕除了他，也没有人知道这批军械究竟来自何处，为谁所有。”
“人生在世，知己难得。绿绮弦断，再无人能听。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活着看到你外祖父一家沉冤得雪的那一天。”
“你是听你相公说的这件事吧。你父亲也一直在查，只是一直都没有头绪，只知道这批军械来自天耀国。”
“天耀国在那邬草原以北，距离燕梁实在太远，中间还隔了几个小国，你父亲就是再有能力，手也伸不到那里。”
“好好好。”太夫人道：“到时候我就好好看看，你生的小娘子将来会是如何。”
太夫人便奇道：“这是怎么了，难道是那齐元放给了你气受不成？”
沛柔心里有些失望，“那也无妨，我给父亲写封信就是了。要做外祖父了，他一定很高兴。”
祖孙俩又笑着说了几句闲话，在松鹤堂里用了午膳，沛柔也还不想回去，就赖到了太夫人的床上，要和她一起歇午觉。
“还有你外祖母。她最是喜欢孩子，自己养了四个，对别人的孩子也是一样地照顾和喜爱。若是没有她，恐怕我很早的时候就支撑不下来了。”
或许是想起了沛柔外祖母当年的样子，太夫人轻轻地笑了笑。
她看起来像是真的不清楚这中间的事情，说起这件事的语气有几分苦恼，更多的还是无奈。
沛柔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太夫人的诉说。
不过说起来，她倒是很习惯和齐延在一起的时候。还不知道他也是重活一世的时候就是，那时她还以为，只是前生他们也做过夫妻，她又太喜爱他的缘故。
“虽则我的婚事是我自己做的主，您可不要说没在背后仔细的调查过，若不是齐元放他真有几分才华，您怎么舍得我嫁到诚毅侯府去。”
太夫人的床很大，即便是两个大人睡在一起，也并不会觉得拥挤。
“除非……”除非这批军械，根本就是当时的太子所有。他是为了自保，所以要让别人去死。
太夫人笑着拍拍她的手，“你的婚事就是你自己做的主，你的女儿只会比你更有出息。你尝过了这甜头，难道将来会忍心叫她盲婚哑嫁么？”
她见太夫人情绪好了些，忍不住问了她一直以来都想问的问题。
“这是我和你父亲都绝对无法容忍的。可到底要顾全大局，才容她留着这个她也并不想要的名分，于你父亲是苦，于她其实也是苦。”
“今日你告诉我你有了身孕，倒叫我想起当年你母亲怀你的时候。她住在外头，是你父亲回来告诉我的。”
她进了松鹤堂的时候，太夫人正在和陆嬷嬷说话。
“怎么又不说一声就跑回来了，才刚出了年，家里没什么事么？”
沛柔就嗔怪道：“您这是耍赖，不想操心。”
“你母亲刚从流放之地回来的时候，我曾经见过她一次。整个人都已经瘦的脱了相。你母亲的性子其实真的很好，即便是这样，受了这么多的苦，也从不抱怨。”
这还是太夫人第一次和她谈起闵氏夫人，不过她的事情，沛柔其实也很清楚。
小时候她还住在碧纱橱里的时候就觉得这床很大，没想到到了现在，还是觉得它很阔大。
“没什么事就好，没什么事就好。”
沛柔知道太夫人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就是不知道父亲能不能顺着这条思路，查到些有用的东西。
今日她已经算是很有收获。自从劲山先生告诉他徐家可能是今上的帮凶的时候，这么多日子过去，她都没有勇气来向太夫人或是父亲求证。
就算她相信太夫人和父亲不是这样的人，可政事从来都是最残酷的东西，太妃便是最好的例子。
她一开始认识太妃的时候，她也并不是这样的。又是十多年过去，她也变得越来越冷酷了。
齐延没有骗他，昭永这个年号，的确有了第十九年。可将来还有多少年，于他们每一个人而言都是未知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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