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明叙笑了笑,将她搀起来,“从前你都是唤我‘柯表哥’,后来婚约解除,便唤我‘柯世兄’。我并非愚驽之人,这件事,错不在你,是我母亲与姑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吧?”“你要多保重自己,元放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意欲梦佳期。梦里关山路不知。却待短书来破恨,应迟。还是凉生玉枕时。”
“对你的印象真正改观,是善堂外我偶遇你的那一次。这世间有余力之人众多,女子亦有不少。可她们大多宥于礼法,女德,各种各样的因由不愿抛头露面地做这些事。”
“这当然不是她们的错,这是这世道的错。可毕竟有人还是这样做了,在我心中,就有了几分与众不同。”
沛柔握住齐延的手,“若是你不能醒过来,你这一世的聪明都是白聪明了。柯世兄说你最是爱吃醋,他今日在你床前说了这么多话,你怎么也不醒过来看我一眼。”
她忽然想起他和她说的话,“我是因为你,才选择大业的。”这话一说出口,好似他受的伤全是为了她似的。
“我刚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对他很好奇。那一年他十二岁,才只到我的肩膀高,我不知道他有什么能被老师看中的才能。”
“可是我很快也发现了元放养在书院角落的一盆兰草,是同样也很珍贵的素荷冠鼎。”
沛柔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谢过柯世兄了。我会保重自己,直到他醒来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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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这是何霓云诛心之计,可是我真的没法不去想。今生你或许没爱过何霓云,所以你能狠下心看着她行差踏错。那么我呢?你曾说过你不会算计我的。”
“惟愿你与元放都好。”
那好,他要这样说便这样说吧。她受了他这样的恩情,他纵是要走,也该先醒过来同她说一说,他想要她如何报恩才是。
她前生就知道齐延聪明,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很好。一样的时间,他就是能做比其他人更多的事,也想到其他人前面去。
“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内宅女子,即便她懂得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若不能理解人间疾苦,不会成为我的良配。”
下一刻他开了口,“当年你应下与我的婚约,待我可有过真心?”
“意娘……意娘……不要走……”
“你最好的朋友其献最近每日都侍奉在今上身旁,今上因为你的事情很生气。工部的事情一直都是你在办的,若是你再不醒来,只怕就要其献替你去述职了,你可能放心?”
“元放他真的很聪明,一个聪明且勤奋的人,自然是受人喜爱的。”
“你辛苦那么久,流了那么多血,总该醒来看一眼吧?你说好了要和我白头偕老,怎么自己先不算数了呢?”
所以他的确也能当一个合格的政客,被那些比他更位高权重的人赏识,直到他走到他们前面去。
“可是那一日你没有答应我,也并没有答应他,是不是?”
“他好像做这样的事情也很有天赋似的,从山中挖来的野兰,居然很快地就被他养的开了。”
沛柔点了点头,握住了齐延的手。他已经不再发烧,手心是冰凉的。
第四日,来看望齐延的人是柯明叙。
“所以我今生真的好希望能和你有孩子,能和你一起将他们抚养长大。你明明在我面前把话说的那样真心,又怎么能就这样看着我将那些参汤喝下去呢。”
“你说过了会告诉我答案的,你快醒过来……”
又是月上中天,沛柔坐在齐延床前,轻轻地替他擦拭着身子。那些狰狞的伤口都已经收了口,结了暗红的痂,看来却还是触目惊心。
渐渐地有泪水落下来,打在沛柔与齐延交握的手心,“周十二娘日日都来,你知道吗?”
沛柔趴在齐延床前,已经泣不成声。她痛痛快快地哭了许久,忽然听见了齐延的声音,轻如蚊呐,但她听清楚了。
“人生在世,匆匆百年,我没有那样看不开,如今我已经悉数都放下。你也不必再为了没有做错的事情内疚。”
“我不怪你了,若是将来你厌弃了我,那我也一样厌弃你。大不了再活一次,奈何桥上少喝一口汤,只记得你,我来生也还是缠着你。”
“意娘,你往后不要再这样笑了。即便你蹙眉不乐,也远比我这一幅画更生动美丽。”
“意娘,我要往蜀中去了……嗯,不得不去。你一个人在家中,要照顾好自己。”
“意娘……意娘……”
昭永十六年他性情大变,枫树林中他说他在等一个机缘。他带着她去过前生她为他求药的古刹,也知道她那么多那么多的小习惯。
是她太傻了,他给了那么多的暗示,却是她一直不往那里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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