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柔就把那柄扇子从他手中抽出来,“下午的药可按时喝了?”往建业行宫去,至少要走半日。走了一半的路程,沛柔便忍不住掀了车帘,望了齐延一眼,“若是身体受不住,不如还是坐马车吧。”
齐延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她身旁的绣凳上,拿着她的那柄绸绣蝶图象牙雕竹节纹柄的团扇,一直轻轻地替她扇着风。
若是要去的话,她自然是要和齐延一起的。
沛柔就唤了纭春进门,替她找了一件宝蓝色绣猫蝶石榴纹的胡服出来,头发也挽成单螺髻。这倒是茵陈给她梳的头。
这几日他们虽共处一室,可沛柔待他实在很冷淡,除了叫他喝药,几乎没有同他说别的话。
行宫的规矩,其实与宫中差不多,沛柔才进了宫门,便有小内侍迎出来,领着她和齐延往为他们准备的宫室走。
若他们之前没有争吵,她此时应该心中是很熨帖的。可惜有些事情知道了,她实在是没法与他像从前一样好。
齐延便笑了笑,“已经喝了。下午时东宫和贞静公主处都有遣了小内侍进来问过,见你在休息,便没有打扰。”
沛柔叫人去问了她父亲定国公在何处,想去给父亲问安,却回说他正在伴驾。她也就不理会齐延,躺在贵妃榻上闭目养神。
沛柔倒还真没有见过瑜娘从前描述过的,燃烧在草原上的篝火。只是,她问齐延:“下午你一直在房中么?今上没有将你召过去?”
见她望着自己,齐延便开口问她,“方才睡的可好?”
沛柔与这内侍说话的功夫,纭春已经带着茵陈将宫室都整理好了,许多物件也都是按着沛柔的习惯摆放的。
齐延见沛柔不说话,隐隐有在思考的样子,就放轻了声音,像是怕惊扰到了她,“现在已经是申正了,世子他们应当已经往山脚下去了。”
听见他不说话,沛柔心里又暗暗有些懊悔起来,只是她这几日实在觉得有些累,到底还是很快便睡着了。
等沛柔妆饰完毕出来时候,齐延也换了一身月白色的戎装。他生的高大,什么样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倒都好看。
“淮邑乡君,您可算是来了,我们娘娘和公主都念叨了您好几日了。请您和仪宾在此处稍事歇息,午后若是无事,请去和我们娘娘说说话。”
沛柔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建业行宫建在半山腰,她坐起来,从贵妃榻的窗前望去,正好望见一整片瑰丽的夕阳。
前一夜她问过林霰,说是齐延这几日休息的不错,伤口在慢慢复原,只要不做太剧烈的运动,譬如快马奔驰,应当都是无事的。
正要叫人再搬张贵妃榻进来,她晚上能睡时,就有一个东宫的紫衣内侍笑着进了门,来给她请安。
他们要下山去,齐延有骑了自己的马过来,沛柔却没有,还要往行宫中去要一匹。等那马匹也到了,两个人就一起往山下行去。
这倒是她疏忽了。也难怪齐延要那样着急地往建业行宫过来。
她从前长在善堂,头发大多是随便绾起便了事。进了嘉懿堂,见了身边的人都这样精致,便缠着织夏要跟她学梳头。
齐延的脸色已经不再像那一日一样苍白,可到底与康健时不能比。她也忍不住有些心疼。
她难得能给沛柔梳头,梳了个单螺还嫌太简单了,挑挑拣拣了半日,说了一通织夏的穿搭首饰经,才选了一对南珠的珠替沛柔簪上。
织夏很快也要放出去嫁人了,茵陈能学会她梳头的手艺,也是件好事。
沛柔就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公公慢走。”
如今能共乘一辆马车,总归有机会多与她说几句话。
便是要唾弃他的利用,唾弃他的小人之心,也大可以等他们和离之后。
她正迷迷糊糊的要睡着,齐延却开了口,“若是要午睡,还是睡在床上吧。夜间也还是我睡这贵妃榻便好。”
一去蜀中几千里,归来时战功赫赫,功成名就,比一辈子待在六部要更适合他。
瑜娘安排了篝火晚宴,自然会有人服侍,所以他们倒是没有带了侍从下山。
建业行宫这一带都是皇家园林,山脚有一片很大的草原。
山间倒多是密林,有各种珍奇走兽,颇适合狩猎。前燕的皇帝爱狩猎,听说一个个都长得五大三粗的,可真正打起仗来,却没有谋略。
本朝的皇帝对于此道倒都并不太热衷,今上登基十余年,也只来过两次罢了。
天色已晚,这一路上却都有扎了帐篷,点着明灯。因此路倒也不算太难走,反而有如天上的星子落入凡间,有一种别样的魅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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