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正好他这段时日也有事情不想叫她知道,叫她担心。女子怀孕生产,无异于在鬼门关走了一趟,他们还有那么多的路没有走完,那么多的事情还没有做,他也不愿意她这样冒险。

沛柔在太师椅上坐下,静静的想着心事。

宴息室里的自鸣钟响了几响,已经是寅时了,天色有些亮起来,掺杂在天空中的的却还是暗色比较多。

“你信中说,要我十五日回来。你看,十五日刚到,我便回来了,晚上我们又可以一起拜月老像了。”

*

他的身上犹带着夜露,其实也很寒凉,他却好像浑然未觉。

十月十四日送到的信,是齐延十月九日写的。她要他十月十五日便回来,算来这应该是最后一封。

他好不容易才求来了这一生,他不敢去赌。他也还没有向她坦白他也如她一般重活了一世,到她知道真相的那一天,她应该还有一次选择的权利。

所以也根本无从解释。

若是喝的话,自己不阻拦,又有前生的心结在,恐怕天长日久,她会如今日一般怀疑自己对她的用心;若是不喝,连他自己都没法放下心来。

林霰会这样说,其实她就已经看到了她想看的真相。

沛柔慢慢地转过了身去,“等四皇子登基,我们就和离吧。”

静默了片刻,又道:“这几日我会去书房住。”

可这里面装的,却是最恶毒的心思。

沛柔也并没有多少心思与他寒暄,随意说了几句话,便让他们不必客气。一桌的山珍海味,她却先拿起了那一盅参汤要饮。

沛柔的手抖了抖,将那一碗参汤放下,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就算想要,也并不是什么时候都能要的。如今府里算计我的人太多,我不想冒险。”

“丁丑年十月九日。自燕京而出,已逾二十五日。闻知嘉懿堂中海棠殷红之果已结,漂泊异乡,长日怀卿之意却难解。夜间漫步于河畔,见风摇梧桐子,南去驿路长,小小别离,亦生长别之叹。小窗雨夜,梦魂先到,唯盼相逢。珍重,珍重。”

搬一块已经足够麻烦,更遑论另一个还有着他自己血脉的孩子。

何霓云不是毒蛇,她是一条巨蟒,缠绕在沛柔的脖颈上,让她觉得几乎要窒息。她将这些事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她也还是忍不住要上她的当,让她达成了目的。

这样的表现,沛柔怎能不明白。

沛柔站起来,想给自己倒一碗茶。正堂里却忽然好像有了动静。

沛柔忍着心痛,艰难地问出了另一个问题,“为什么。”

又道:“四爷今日的信也已经到了,奴婢这就拿给您看。”

齐延从没有流露出一点异样,他在她面前将他自己掩饰的很好。

他骗走了她的真心,让她傻乎乎地想一生一世,甚至生生世世都和他在一起,可他呢?

可旋即又释然,即便他们都知道前生之事,可今生也已经有许多事情都改变,就算他们能将前生有过的算计都挡在门外,可今生难保不会随之而来更多的算计。

她没法完全忘记前生的事情,她其实还是随时都准备走。

若她的心也有形状,会是什么样子的?

齐延看着她一步步退后,想将她拉回自己怀中,胸口在隐隐作痛,却又叫他不敢伸手。

“你身上怎么这样凉,让我多抱一会儿,替你捂一捂。我给你的信你都收到了吗?你怎么这样懒惰,没有话同我说,就用印章乱盖了一通。”

可是他知道,他却没有。口口声声想要和她的孩子,哄着她,却每日笑着看着她将这避子的参汤喝下。

他现在还不能把他们都驱逐出去,他还没有能力将她完全地保护好。

可实际上呢,她扪心自问,也有被齐延伤害过的阴影留在心中,让她不敢轻易的与他之间有一个孩子,有这样巨大的、割裂不开的牵绊。

所以他只能选择沉默,装作不知道这件事,等到云消雾散的那一天。

她死死地抑制住了她的眼泪,努力地想要看清这个口口声声说爱她,想要和她生儿育女的男人。

齐延明明是不用熏香的,可是她就是觉得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他的衣服上永远有一种淡淡的皂荚香,很平常,却叫她留恋,不舍得离去。

她忽而又想到了白日太妃同她说的话:“如今看来,也幸好他娶了你,不然,许多事情他也根本施展不开。”

若不是齐延,林霰怎么会注意到这一盅小小的参汤。林霰恐怕还以为,他是早告诉了自己的。

小常氏她今生也是要收拾的,她也不会再顾念和绾秋从前的主仆,甚至姐妹情意。

“随你。”

这一个月来,她想象了许多次他回来时的情景。她想做一个好妻子,服侍他沐浴梳洗,再好好地陪他说说话,让他放松放松。

赵五娘给她的那块青田石也还压在她书房的案几上,过几日便要往建业行宫去,她要催着他赶快雕刻出来交差。

可盼望了他许久他才回来,如今却根本不想与他相对。从前的不舍之意,只是让她今日看来像一个笑话。

齐延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见她重新在床上躺下,背身向外。终于转过身,匆匆地出了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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