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我还是想知道究竟是谁害了元俪皇后。”可就当是她妇人之仁好了,她始终忘不了那一个夏日午后,抱着白猫坐在紫藤架下,淡淡笑着的许贤妃。
太妃在宫中浸淫多年,怎么会连这点手段都没有。但她还是想问一问,“那元俪皇后之死,究竟是谁下的手?”
沛柔便低下了头去。没想到太妃之思虑,居然如此深远。
沛柔便道:“走了半个多月,自然是有信过来的,只是谈些旅途见闻罢了。不过,娘娘方才说的话,我倒是有些不明白。”
“立刻便会被今上斥责,对自己的生母不孝,对逝去的元俪皇后不敬。只是今上到底也不年轻了,做事也没有那样雷厉风行了。”
几个月没有来,寿康宫中变化并不太大,九和香的气味浓郁,香烟四散,如同仙境一般。
“今上当年爱她,可并不是仅仅爱她的容貌,还爱她那些掩耳盗铃的小心思。”
“对了。”太妃转过头来望着她,“近日陛下身边忽然多了一个玄衣男子,与他同进同出。听说他与元放私下是挚友,你可知道他到底是谁?”
“你方才从东宫出来,嘉娘如今可好?可见着凊哥儿了?”
过了一会儿她才问,“那凤藻宫闹鬼,与张氏精神失常之事,又是怎么回事?”
太妃就啜了一口茶,而后道:“那个敲登闻鼓的嬷嬷,便是齐元放找来的。”
元容淑妃写下这封信,或许是在污蔑张氏,或许是她知道她有一日会后悔,不该认下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
“她在今上身边那么多年,今上会不知道她的心思么?死到临头,何必再粉饰太平。那嬷嬷并非她心腹之人,若多年后此物现世,怎会没有人怀疑这嬷嬷和她的血书?”
可她也隐隐有所感觉,或者这个人,会是她的三舅舅。
九泉之下,世人还是不能知道,究竟是谁害了她。
太妃却瞥了她一眼,“不对。这人是真的,血书也是真的。你觉得元容淑妃这样写是因为她蠢么?不,这恰恰是因为她很聪明。”
这些事情她都懂得。三皇子落到这样的局面,她原来应该是高兴的。可她此刻却始终都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
“总归张氏与元容淑妃都逃不开,我们将她们都送下去陪她,顺便替她儿子打压了一个强敌,这难道不好么?”
沛柔规规矩矩的给太妃行了了礼,太妃转过身来,拂手示意她起身,而后笑着道:“你相公实在不错。”
太妃轻嗤了一声,将手中的茶盏放下,“元容淑妃在时,张氏难道就没有害过她?找几个人装神弄鬼一番,她便被自己的心魔给吓怕了。”
“元放走之前不曾同你说过最近的事么?”
前生嘉娘什么都没有,对太子也是一片痴情,随他到了庐州,在他死后殉了情。今生她有了凊哥儿,还有太子曾经有过的眷顾,与夫妻之情。
“嘉娘姐姐性子软和,恐怕并不是那许氏的对手,您是不是应该去陛下面前替嘉娘说一说这件事。”
这么多年了,这一对瓷瓶一直都没有被换去。太妃是真的很喜爱它们。
“元容淑妃能这么多年在宫中屹立不倒,怎会将自己的心事如此浅显地写出来。”
太妃又道:“原先你要选元放做你的夫君,我还觉得有些奇怪,也并不想同意。是其献过来说服了我,说他将来定不是池中之物,所以我才没有阻拦。”
太妃看着她,目光中似有淡淡的失望,“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今的三皇子。”
“一边是生母,一边是曾经坐在后位上的养母。他若是为含冤死去的生母说话,那是对养母不孝,也不能再与武宁侯府的人眉来眼去;可若是为养母说话,他敢么?”
*
倒是她愚钝了。
太妃站在正殿的博古架前,轻轻抚摸着那对粉彩瓜蝶纹的瓷瓶。
“他是绝对当不了皇帝的,嘉娘跟着他也不会得什么好结果。借着许氏的事情,早些对他死心,恐怕还能过得好些。”
沛柔就低了头,盯着脚下的青砖。太妃的内室里铺了纹繁复的织锦毯,可也仍有一些青砖没有被覆盖到,莫名现出几分可怜来。
见沛柔目露沉思之色,太妃又道:“不过,张氏的位置迟早也是要动一动的。我这里有一些元容淑妃当年的物件与信笺,早已准备好了今日。”
再要她放手,要她死心,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太妃以为是对她好,助她慧剑斩情丝,其实只是将她的心又伤了伤罢了。
今日与太妃谈话,沛柔只觉得从未有过的疲累。见太妃也再没有话要同她说,便起身告辞了。
临走之前太妃又淡淡地开了口,“回去之后,多多关心些你相公。”
沛柔没有转身,快步出了殿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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