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柔仍有困惑,又道:“那这封信既然是你三哥写的,你为什么又要让大家误会没有这封信。直接让三嫂看看,是三哥有不轨之心,岂不是更好?”前生齐建对她说了不尊重的话,她也以为他不过是欺她柔弱无依,想占些口头便宜罢了。
若说熙和园与畅纪园是一整片的春色,那丹若园,只不过是一片春色上裁剪下来的一小块碎缎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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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内室之前,他其实在嘉懿堂的院子里站了一夜。想要开口,却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沛柔又问,“那封信件真是你写给她的?上面写了什么?”
“这却不是我写的,是我三哥以我的名义写给她的。将你我争吵的消息故意卖给三嫂之后,何霓云也很快知道了。在她心中,这原本就是个机会。”
他歇在书房里,甚至都不知道何霓云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她口口声声说自己与她共赴了巫山,床单上甚至还有落红为证。
齐延看着她扑闪的睫毛觉得可爱,就出言逗她,“你觉得写了什么?”
沛柔又想起来一件事,“那你拿出来的那张何霓云写的信笺,上面又写了什么?”
沛柔静默了许久,才开口,“今日若是你不算计她,我迟早也不会放过她。你只是替我做了我要做的事情而已。”
“她行差踏错,落到这样的境地,是她咎由自取。”
她最后在他怀中的时候,他应当告诉她这一切阴差阳错的误会。可她实在已经太虚弱,他怕来不及,只能先许下来生之念。
沛柔就垂下眼帘,“左不过是‘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这样表白的句子,再邀你去笑红楼罢了。”
他实在喝的太多,又不像如今一样了解何霓云的心性。想着终有一日会被沛柔得知,只觉得无法面对。
“何霓云自认为是风雅之人,玉京懂些诗书,所以很得她的信任。何霓云的一举一动,我都是很清楚的。”
其实齐延不必把话说到如此,她也会想到的。
齐延轻轻笑了笑,“因为这封信根本不是何霓云写的。今日你我虽然有赏月之名,可哪里的月色不能赏,偏偏要往那么偏僻的地方去。”
四年夫妻,他即便对她没有男女之爱,总该有些夫妻恩情。她自问过很多次,他为何偏要这样,把她的尊严放在脚下践踏。
而后不久就是短暂和好,七个月的分离。之后寥寥数面,天人永隔。
她刚入燕京的时候,看诚毅侯府都觉得好,常常会过来,在何太夫人身边陪伴她。
“我不会害怕的。我早就与你说过,若是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我同你和离就是了。和离这件事,比伤心要容易。”
也不应该这样说,她不过是打着他那时身上圣眷的主意。她只是赌一赌,看看这个她从小看不上的表哥,到底能不能一鸣惊人,飞到九重天上去。
“你不知道,你见到我与何霓云在二门上说话的那一夜,你生了我的气,我心里究竟有多难受。”
前生齐延给予她的除了一身伤痛,其他的真的很少。他为她作过一幅画,后来她再也没有在他的书房里找到过。
齐延将她搂的更紧了些,“今日是何霓云的因果,来日齐建自然也有齐建的因果。我们只要好好看着便是了。”
可前生的沛柔却不是这样。她是从熙和园的无边春色中走出来的,却也从没有嫌弃过丹若园不好。
“况且两个人前月下还不够,还要特意叫上那一大堆的仆妇?”
与恒国公赵家的畅纪园,定国公徐家的熙和园相比,诚毅侯府的丹若园实在太小,也太单调了。
何太夫人宠爱她,却不了解她。即便是全盛时的诚毅侯府,在后来的何霓云眼中,其实也根本算不得什么。
何霓云心气高傲,总觉得自己比世人都强,合该有地位最高,出身最好的男子来伴着她。
可惜前生走到尽处,她没有力气问一问他。
沛柔缩进他怀中,听着他的心跳声。他只穿着中衣,有洗涤过后淡淡的皂荚香。
齐延的眸光忽然深沉起来,“想要模仿一个人的笔迹,其实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有时候你眼见之物,也未必就是真的。”
她话音刚落,齐延的吻也就落在了她唇上。这一次比从前都更不温柔,带着攻城略地一般的急躁。他的气息太浓烈,让沛柔感觉到了不安。
他很快地将沛柔揽在怀中,手掌向下探去,除去了他们之间所有阻碍。内室里银缸上跳动的火苗熄灭,室内骤然昏暗,她看不清他的神色。
他的长发也同她的纠缠在一起,齐延还在吻她,可却分明有什么落在了她的面颊上,又顺着她的面颊往下,停留在她的唇边。
咸咸涩涩,是齐延的泪。
他比她还要伤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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